1、蘇醒
“哎,我的頭怎么那么痛?”迪倫從剛才的猛烈撞擊中漸漸恢復了點意識,艱難地挪動著上身,試圖用手去撫摸頭。
“那是什么?那么黏稠!這是我的頭發,這是我的頭皮!”迪倫用手觸碰到自己的頭部,由于左側頭受到強烈的重擊,噴出的血液在上面流著,她試探性將手向右側移去。
“怎么我什么也看不見?我的腿動不了,好沉啊,我的腿上壓的是什么?怎么像頭,軟綿綿的是什么?怎么像手,到處都是一片粘稠!”迪倫開始睜開眼來,一片漆黑,她試圖慢慢地爬起來,可是下身幾乎不能動彈,便將手向腿部摸去。
“我不是出車禍了嗎?我現在是死了嗎?這里是地獄嗎?”迪倫開始一邊努力地回憶著,一邊艱難地憑借上身的力量,用手將腿上的重物移開。
2、51號隧道
“你好,是120嗎?51號隧道出現了嚴重的交通事故,火車在隧道里失去控制,脫軌撞向了左側的隧道壁,請速派急救車前來搶救!”前來支援的交警借著幾輛刺眼的警燈,看到眼前血肉模糊的慘狀,迅速掏出手機,撥了電話。
“看看還有沒有活的?小心點移動他們的身體,離近點聽聽還有沒有呼吸聲?”一位看似是領導的警官一邊輕輕移動著那些毫無知覺的遇難者身上的殘肢斷臂,一邊向其他警察發出指令。
“這里有一個有呼吸的!”其中一個交警小心翼翼地檢查每副躺著的軀體是否有活著的跡象,突然發現了躺在角落里的迪倫,她的左側頭部受到了撞擊,刮掉一塊的頭皮上流著血,隱約間看到了鼓起的白色的腦漿似乎要冒出來,腿上被幾副東到西歪、殘缺不全的軀體壓著,有斷手斷腳,還有被擠扁的頭顱,紅色的血和白色的腦漿混合著。
“好的,她是唯一可能生還的人,先小心翼翼地移動她,別碰到她的傷口,等醫生處理。”警官鎮定自若地指揮著。
3、醫院
“醫生,請你救救我的孩子,拜托了,一定要救活我的孩子!”媽媽望著被推進手術室的迪倫,哭腫了的雙眼噙著淚水,苦苦地哀求道。
“家屬,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力的。”醫生邁著大步,急匆匆地走進手術室,關上了手術室的門。
“都怪你,你如果不打她一巴掌,她也不會離家出走,也就不會發生車禍,如果女兒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痛苦的媽媽埋怨著坐在旁邊低著頭、眼里含著淚的男人。
“都怪我,我不應該一氣之下打她一巴掌,也不應該對她要求太過嚴厲,她喜歡音樂就應該讓她玩的,讓她做自己喜歡的音樂。都怪我!都怪我!如果孩子這次醒過來,我一定尊重她的選擇,讓她做自己喜歡的音樂。我也不希望她成才、有出息了,只要她開心快樂就好。”男人緊緊地摟著懷里的女人,生怕她會離開自己一樣,略有懺悔地說道。
“這個小女孩,太可憐了!頭部受到嚴重的撞擊,已經嚴重損傷到腦部神經了,即使活下來,也可能成為植物人!”醫生小心翼翼地擦拭著迪倫頭上的血跡,并進行止血、修復、縫合。
“手術非常成功,不過很遺憾,因為孩子受到強烈的撞擊,腦部神經受到了嚴重的損傷,可能會長期處于昏迷狀態,至于能不能醒來,什么時候醒來,就看孩子自己的造化了!”手術室的燈滅了,長達8個小時的手術結束了,迪倫被從手術室推了出來,醫生略顯悲傷地口吻告訴守在手術室外的父母。
“什么?孩子她爸,醫生說的是什么?你聽到了嗎?我們的孩子醒不來了!”母親幾乎崩潰,原本早已因長時間站立而顫抖的雙腿,徹底軟綿綿地癱在了地上。
“孩子她媽,你聽我說,最壞的情況,就算咱們的孩子可能永遠醒不來了,但慶幸的是畢竟她還活著,還能陪伴著咱們,你沒聽醫生說嗎?只是說可能永遠昏迷,說不定因為咱們照料的好,感動了上天,像電視里演的一樣,把一個活蹦亂跳的女兒還給咱們!”擦拭著眼角的淚水,假裝堅強的父親蹲下來撫摸著女人的流淚的臉頰,略帶微笑地安慰道!
4、洛克
“你們聽說了嗎?迪倫的父親上午來給她辦理退學手續了,迪倫出車禍了,現在處于昏迷中,醫生說成為植物人的可能性很大!”同學索菲婭小聲地向鄰座的幾個女生說。
“什么?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坐在一旁的洛克不經意間聽到了“迪倫”兩個字,就饒有興趣地繼續往下聽,結果聽到的是這樣令他震驚的消息,他頓時站了起來,走到索菲婭的面前,抓住她的衣領,惡狠狠地說。
“你干嘛?我是上午正好路過辦公室,看到迪倫的父親一臉面無血色、憔悴不堪的樣子,像生了一場大病一樣,關切地問他時,他告訴我的,又不是我造謠!”索菲婭嚇了一跳,看著洛克扭曲變形的臉,極力想掙脫,可是卻絲毫無濟于事。
“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定是騙我的!!你一定是騙我的!”在幾個同學的死拽之下,洛克漸漸松開了索菲婭衣領上的手,眼神恍惚,喃喃自語,不斷重復道。
“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老師!不就清楚了嗎?迪倫也是我們的同學,我們也不希望她出什么意外啊!”索菲婭整理了一下皺皺的衣領,做了一下深呼吸。
“我現在就去問老師!你說的一定不是真的!”洛克仍然不愿意相信迪倫出了車禍,奮力地跑出了教室,向教師辦公室跑去。
5、發覺
“我記得應該是火車突然撞向了左側的隧道壁,我被用力地拽向了窗口的玻璃,猛烈撞擊、昏倒在地,我還活著嗎?”迪倫用盡全力移開腿上的重物,她無法忍受眼前如失明一般看到的黑,奮力地向前爬,渴望尋找一絲光亮。
“我在這里,我受傷了,警察叔叔,快來救我!”突然,幾輛閃爍著燈光的車從隧道的一端疾馳而來,近點、再近點、越來越近了,迪倫看到了,是警車,興奮地用盡所有的力氣喊道。
“他們沒有聽到我的聲音嗎?可能是我的聲音有點小,我這次要用盡吃奶的勁喊出來!”迪倫覺得可能是自己的聲音有點小。
“警察叔叔,我在這,我受傷了,你們救救我!”迪倫這次如她所說用盡吃奶的勁,在她的耳邊,整個隧道都回蕩著她吶喊的回聲。
“他們聽不到我的聲音嗎?他們沒有看到我嗎?我怎么抓不住他?”仍然沒有任何她所期待的回應,她有些沮喪,正好一個警察路過她身旁,她試圖用手去抓住他的腿,提醒他自己在這里,卻什么也抓不到!
“躺在那邊的是我嗎?那我是誰?我是不是已經死了?”迪倫順著那位警察移動的方向望去,借著警燈的光,她看到了躺在那邊的,左側頭皮被刮掉,腿上被斷手斷腳、爆漿的腦袋壓著的自己。
“我死了嗎?現在的我是自己的靈魂嗎?我回不到我的身體里去了!”迪倫看著駛過來的救護車里剛下來的幾個醫務人員將自己的軀體抬上擔架,艱難地、緩緩地站了起來,嘗試著回到自己的軀體里去,結果卻撲了個空。
“我回不到身體里去了,我死了,我可能很快像電視里說的,煙消云散了!”望著漸漸離去的救護車、警車,又只剩無邊黑暗的隧道,迪倫絕望了,癱倒在地。
6、擺渡人
“迪倫,我喜歡你!”同桌洛克悄悄地在迪倫耳邊說道。
“啊?我、我、我…”迪倫驚叫了一聲,望著貼近自己那張精致的臉,分明感觸到對方的呼吸幾乎要把自己淹沒,如此近的距離,瞬間讓她的臉變得緋紅、心跳加劇、語無倫次,這是戀愛的感覺。
“你知道嗎?迪倫,我喜歡你愛笑的樣子,像一朵綻放的花,讓人靜靜地觀賞,如癡如醉;我喜歡你認真學習的樣子,認真的讓人不忍驚擾,生怕擾了你的興致;我喜歡你對音樂癡迷的樣子,在舞臺上靜靜彈唱,讓時間凝固了,讓我的心隨著旋律起伏而蕩漾。可是,我本以為我可以控制住自己,只是靜靜地、遠遠地欣賞就好,可是我越想越亂,越難以自拔,我知道自己一定會有忍不住的那一天,所以我希望那一天快點到來,就是今天,我喜歡你!”洛克不知是未覺察到迪倫的異樣,還是故意趁熱打鐵,做了一番這樣深情而又詩意的告白。
“其實,我也在偷偷地喜歡你!”迪倫本以為自己怯怯的聲音特別小,只能自己聽到,像是自己心底發出的聲音。
“我聽到了哦!我太開心了!謝謝迪倫!你以后就是我女朋友嘍!”洛克無比興奮,嘗試著去牽迪倫的手,近了,再近點,碰到了,十指相扣。
“洛克,你看過《擺渡人》嗎?”迪倫問道!
“看了啊,不就是梁朝偉和金城武演的嗎?”洛克笑著回答道。
“我說的不是那部電影,我說的是一部小說!”迪倫急忙解釋道!
“哦,我還以為你說的是那部電影呢!小說沒看過,怎么?你想推薦我看?”洛克若有所悟問道。
“嗯,這部小說寫得真好!你相信人有靈魂嗎!”迪倫簡結地贊了一本書之后,沉思了一下,向身邊的洛克問道。
“我覺得是有吧?但是我沒見過!你怎么問那么深奧的問題?”洛克反問道。
“小說里講了一個靈魂和靈魂擺渡人的愛情故事,很震撼!希望我們的愛情也能經得起風雨生死的考驗。”迪倫像是對洛克說,眼神的游離中,又像是對自己說。
7、振作
“我剛才睡著了?夢到了父母,夢到了洛克,夢到了同學!”迪倫剛才癱坐在地上之后,就睡著了,剛醒了過來。
“我現在是一個靈魂,我會去向哪里,會像小說里寫的,有個靈魂擺渡人在等著擺渡我的靈魂,他會是崔斯坦嗎?我可不能愛上他,我愛的是洛克,那個愛吃醋的小氣鬼,話說他知道我死了嗎?他知道了一定會很傷心!”迪倫以一貫樂觀的態度接受自己是一個靈魂的現實,并有些戲謔地意淫道。
“這隧道里面太黑暗了,我得走出這個隧道,說不定我的靈魂擺渡人就在隧道的出口處等我,也不知道外面是白天還是黑夜?是白天還好,我還可以和擺渡人趕在夜晚前抵達至第一個安全屋,免得被其他孤魂野鬼給襲擊了。要是晚上的話,擺渡人會看到我嗎?還是我出去之后,就直接被穿梭在黑夜里的怪物給吞噬了!”迪倫帶著腦袋中滿滿的疑問,又似有期待地、一步一步、慢慢地向隧道的一端走去。
“作為一個靈魂,我不是可以飛起來嗎?為什么我飛不起來呢?還得一步一步地走,這樣太累了!”迪倫邊走邊若有所思。
“那邊有點亮光,是從外界照射過來的,那里就是隧道的出口了!外面應該也就是白天,說不定擺渡人正等著我呢!”迪倫突然看到前方遠處,出現了亮光,頓時對外面說一切充滿了期待和希望,便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近了,更近了,快到出口了,堅持一口氣走 出這個隧道!到外面再好好找個地歇歇。”曙光就在眼前了,迪倫越走越快,似乎越走越有勁。
“終于離開了這該死的隧道!陽光!世界!久違了!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感覺陽光是那么的親切,陽光下的呼吸是那么的美妙和舒爽!”迪倫走出了隧道,轉身向隧道做出了“再見”的手勢,向太陽揮了揮手,深深深地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氣,似乎感覺到了即將重生的氣息。
8、聽媽媽講那過去的故事
“你還記得嗎?你第一次穿著美麗的花裙子,蹦蹦跳跳地走進了校園,回來時高興地跟我分享老師教了哪些單字,哪個小朋友在課堂上鬧了笑話,出了糗事。看著你笑得燦爛的樣子,我覺得這是上天給我的最好的禮物,你要是永遠那樣笑著該多好啊!”病床上迪倫安靜的躺在那里,無聲無息,旁邊坐著像是老了好多歲的母親,深情地望著病床上的女兒,握著她的手訴說著,說著說著,一會露出微笑,一會則又是悲傷的表情。
“你還記得嗎?第一次登臺演唱,你選的曲目是《燭光里的媽媽》。幼小的你,在陌生的舞臺上,在眾多人的矚目之下顯得有些害羞,可是你仍然出色的完成了這首歌。坐在臺下的我,望著臺上的你,聽得入迷,聽著聽著,眼睛就濕潤了。你表演結束后,跑向我,看著我在揉眼睛,俏皮的說是我眼睛里進了沙子,我擁抱著你,將眼睛靠近你的嘴,故作眼睛里進沙子的樣子,讓你幫我輕輕吹去,你微笑著撇著嘴跑開了!你看到了嗎?媽媽的眼睛里又進了沙子,好多好大,你起來幫媽媽吹去!”母親接著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一邊說著,一邊抑制不住的情緒激動,淚水在眼睛里打轉。
“在你漸漸長大,我們似乎忽視了你的漸漸變化,你開始有了自己的心事,不愿意跟我們傾訴,你開始有時候意見與我們相左,你不再是那個聽媽媽的話的乖孩子,你開始有了自己的思想,有了自己的主意,甚至有時候你會和我們爭論、吵架、甚至冷戰。不過冷戰之后,我還是那個你親愛和尊敬的媽媽,你還是我那個惹人疼愛的寶貝女兒。可是,現在我想看著你站起來,和我吵一架,哪怕我沒有道理,像個女兒一樣聽你的訓斥,我只要你起來,我的女兒!”
“我記得,當我躺在分娩床上,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忍著分娩過后的露出來微笑,我承認那一刻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媽媽,因為我有了你這個小天使;當你躺在我懷中,攥著拳頭、張著小嘴,第一次開口發出“媽媽”這個音的時候,我承認這是我聽過世間最美妙的情話,勝過那些你爸爸曾經說過的無數的甜言蜜語;當你在母親節的時候,放學歸來,將你親手折的康乃馨捧在我眼前,并說出那句話時,我是多么的驕傲和幸福啊!我的女兒,我的天使,你看著媽媽那么辛苦,你起來啊!”坐在床邊的女人,說著說著,早已哭紅的雙眼里,又流出了眼淚來,順著那消瘦的臉龐流經嘴巴、下巴至脖頸,也流進了心里,刺骨冰涼。
9、失望
“咦,那邊果然有個山坡!說不定擺渡人正在那里等著迎接我,等著擺渡我到另一個世界呢!可是我怎么看不到任何活物的身影?可能是距離比較遠的緣故吧?再往那座山坡的方向走走!”迪倫對著長長的隧道做了“儀式”性的告別,轉過身來,掃射著前方,似乎搜尋著某個她可能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應該是腦海中曾經閃現過無數次的山坡———《擺渡人》里崔斯坦第一次出現的那一座山坡。
“已經這么近了,怎么還是沒有任何活物的影子呢?會不會是在山坡另一側?一定是擺渡人獲取的信息有誤,正在相反的那一側等著我呢!我必須登上山坡的頂端,才能讓擺渡人看到我!”迪倫幾乎快要到了山腳下,以現在這個距離,是完全可以看清山坡的這一側是否有類似于人影的活物,可是出現在她視野里的只是雜草叢生的山坡,此刻的她有些略顯慌張。
“哎呦,我的手掌被荊棘刺到了,怎么作為一個靈魂,我還會感動痛?傷口處竟然也會流出液體,這液體還是藍色的,難道這就是靈魂的血?都怪擺渡人,害我還得爬上這雜草叢生的山坡,待會看到你時,一定要給你點顏色瞧瞧!”似乎并沒有人從這個方向爬上山坡過,因為迪倫沒有找到任何可以走向山坡的路跡,于是她決定穿過雜草,開辟一條上山的路。
“終于到了山坡頂了,累死我了!這里的荊棘真多,現在我的手上、腿上、甚至剛才不小心連臉上都被風撩撥起的荊棘劃了一道傷痕,冒出了藍色的液體。擺渡人呢?怎么什么身影都沒有?不會的,按照書上說的擺渡人會在山坡上等待他要擺渡的靈魂,我的擺渡人呢?該不會是這個擺渡人太粗心了吧,對的,一定是他太粗心,把時間記錯了!可能正在來的路上,天還早,我等會他吧,這個擺渡人那么粗心,能不能安全的將我擺渡到另一個世界呢?或許中途我們倆就會在未抵達安全屋之前,被夜里出沒的孤魂野鬼給拖進未知的深淵。”迪倫爬到了坡頂,仔細環顧四周,但仍然沒有看到任何如人影一般的活物,她開始顯得有些恐慌,慢慢平復了情緒,安慰自己道。
“天馬上就要黑了!可是擺渡人還沒有出現。他會不會是一個玩忽職守的擺渡人,忘記了迎接和擺渡我這個靈魂這回事,還是他在來的路上被流散的鬼魂襲擊、拉進深淵、壯烈犧牲了?還是根本就沒有擺渡人?書上是騙人的!對了,書上說靈魂會進入荒原,在荒原里的遇見擺渡人,可是眼前哪里是荒原啊?這就是真實的人間啊!我沒有擺渡人!”迪倫開始猜測擺渡人未出現的所有可能性,越想越恐懼,越想越無力,雙腿發軟,癱坐在山坡上!
“沒有擺渡人!沒有擺渡人!那我怎么辦?一個靈魂,我能去哪里?在這世間游蕩,找尋我的同伴,可是我的同伴又在哪里?難道我要變成孤魂野鬼了嗎?在深夜里聞著人類的氣味咬斷他們的脖子,啃噬他們的骨肉,不!不!我不要做一個嗜血的魔鬼,我不要殘殺我的同類。同類?我現在只是一個靈魂,人類又怎能算是我的同類呢?”癱坐在山坡上的迪倫望著漸漸下沉的夕陽,即將到來的黑夜,喃喃自語,顯得有些絕望,因為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向何處。
“怎么一連打個幾個噴嚏?是媽媽在想我嗎?聽媽媽說打一個噴嚏是有人在罵你,打兩個噴嚏是有人在想你!媽媽是不是正在望著死去的我?媽媽一定傷心死了!因為媽媽是最愛我的。我不能就這樣待在這里!”
“作為一個靈魂,我不知道我最終的歸宿會是哪里?會不會灰飛煙滅,墮入另一個世界?也不知道現在的我能去往何處,何處才是一個靈魂的正確歸向。但我清楚地知道,在我有可能灰飛煙滅前,我想回家,我想最后看看我的父母、同學、還有那個已經死了的我。”迪倫突然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對著空無一人的世界喊了一句臟話之后,便下了山坡。
10、父親的自責
“迪倫,你知道嗎?爸爸現在真的很后悔當時沒有控制住自己,打了你一巴掌!爸爸錯了!爸爸真的錯了!你起來,你站起來,還給爸爸一巴掌!”爸爸將白天早已疲憊不堪的媽媽抱上陪護床上,自己坐在女兒的病床旁,看著那張他撫摸過無數次、親吻過很多次,唯一用巴掌打過一次的臉,隔了半天的時間,隱約間還是能看到手掌在臉上重重印出的痕跡。
“迪倫,你知道嗎?爸爸一生中最開心的時候,就是你出生的那一天,當醫生把小小的你抱在我和你媽媽的面前,看著你一眨一眨的小眼睛,像是對這個新世界充滿了好奇,我在心里暗暗地告訴自己,這是上帝賜給我們的禮物,我一定好好的寵愛她,她和床上躺著的女人,是我的整個世界,所有我能給的都給她們———我的心肝寶貝。”坐在病床邊的爸爸握著女兒的手,大手握小手,越握越近,似乎期待那雙來自躺在病床上的女兒的小手能做個回應的動作,顯然無濟于事,那雙握著的小手沒有任何動作,任由來自大手的擺布。
“爸爸剛才握的太緊了,弄痛你了吧?迪倫,你知道嗎?一直以來你都是爸爸媽媽的驕傲!小時候,每當你蹦蹦跳跳來到我身邊,或鬧著要我抱起你,轉圈、舉高,或噘著小嘴,要求坐在我的肩頭,看著你開心的笑了,我也跟著笑了,背著你串門,向鄰居炫耀我那一刻的幸福;漸漸長大,扎起馬尾辮走進校園的你,還是會跟在我的身后,像一只小跟屁蟲,雖然我總是故作趕你回家的樣子,其實你不知道我當時內心在竊喜,這是一種幸福。”爸爸松開了緊握著的小手,思緒回到了曾經那些留在記憶里最幸福的時刻,一邊回憶,一邊微笑。
“慢慢地,你開始長大了!你喜歡上了很多我們似乎看不太懂的東西,或許因為我們老了,或許因為我們跟不上時代了,你說我們不懂你,我們說你不理解我們的良苦用心!我們之間,就這樣漸漸溝通少了,分歧多了,你成為了那個叛逆的女兒,我們成為了那個絮絮叨叨的、令你厭煩的父母。我們答應你,只要你醒來,我們會試著去了解你喜歡的那些東西,我們會支持你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我們會花更多耐心和時間放在與你的溝通和陪伴上!我們只要你醒來,只要你醒來!”父親繼續握著女兒的小手,回憶著。
11、啟程
“我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