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的筆記

我是一個戀舊的人,上學時讀過的課本,收集的明星圖片,甚至是做過的試卷,同學送的生日禮物,得過的獎狀,看過的電影票根,我都會仔細保存。每隔一陣翻出來看看,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我們喜歡一件舊物事,往往是因為它記載了某種舊時的心境、一段時光中的歲月過往,就像三毛《我的寶貝》中所載的物件一樣,它串聯起了曾經的回憶,而因此與那段記憶一起凝固在生命的印記里。

幼時酷愛閱讀,似乎只是讀,還不能表達我對文學的熱愛于萬一,于是開始摘抄。我最近整理初中時期的摘抄本,發現以前的字似乎還不賴。現在反而大不如前,變成鬼畫桃符了。

留下這些東西的意義在于,它帶給我們的情感體驗似乎妙不可言,我甚至能從這些摘抄里看見曾經青蔥歲月里對文學的執念。而它們恰好彌補了我不可捉摸的,有漏洞的記憶。也提醒我不必因年齡增長而積攢的一點知識而自負。蘇格拉底之所以以智慧聞名于世并不是因為他無所不知,而是他到七十歲的耄耋之年依然認為他還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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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字數不夠而上榜違規,附2021年創作的一篇以“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為命題的古風短文

《問鼎》

建元六年,漢淮南王劉安下得朝來,回壽春府換上一件二色金縷鳳穿牡丹大紅箭袍,整齊的發髻套在束發鑲寶紫金冠之中,從玉冠兩邊垂下淡綠色絲質冠帶,在下額系著一個流花結。

他雅坐于席上,臉色陰郁,目沉如水。右手邊榻幾上放著的一尊朝臣進獻的錯金銀云紋青銅虎尊,這是西周祭酒禮器。謀臣伍被暗示此物有白虎來朝的征兆。白虎乃主西方之神,歷來是君王調兵遣將的兵符。他右手撫上虎尊,陷入沉思。

今日皇上因郎中雷被誤傷太子劉遷一事,在朝堂引發爭議。自己因反對雷被帶兵討伐匈奴以贖死罪,被當今皇上削去了兩個縣的封地。想來皇上的心思是要打定主意要削藩了,那自己不如即刻動手,先聲奪人。

當日父親老淮南王劉長死于流放蜀道途中后,文帝把淮南國一分為三,自己在繼承這個縮水的淮南國之時,早已懷恨在心。想來,這次武帝的削縣定是有備而來,自己不過是皇上削弱同姓王的第一個試牛刀罷了。有七國之亂的珠玉在前,自己即使謹小慎微,也未必能逃脫厄運。

年前,他曾在霸上與交好的武安侯太尉田蚡相見。田蚡對他暗示,當今皇上沒有太子,假如過世,作為高皇帝親孫的他必能榮登九五!

劉安深以為是。且不說自己以《淮南子》喜立名譽,已廣納天下名士幾千在麾下。近年來,暗中結交豪杰,在封國實施仁政。如此高筑墻,廣積糧,如今已是勝券在握。

恰好此時謀臣伍被和賓客左吳求見,他點頭允了。只見著一襲牙白直襟長袍的左吳手托一承盤,承盤上方端正擺放著一方青龍玉璽。劉安的目光看向一旁垂手而立的伍被。

伍被向左吳使個眼色。左吳立即低下身段向雅坐于席上的劉安耳語道:“此物是我等為您尋找到的一方和田碧玉雙龍鈕玉璽。您得此寶物,必定大事可成。”

劉安不僅心中狂喜。玉璽自秦以來就一直是皇家禁物,非天子不可用。若非改朝換代,這等玉璽不可能出現在民間。想那戰國時期和氏之璧價值十五座城池,其珍稀程度可見一斑。如今自己得了這和田玉璽,定諸事可成。楚地歷來崇尚超自然的力量,如今主東方的青龍,主西方的白虎已現世,其他兩件寶貝想必也能得齊全了。

正思討間,謀臣伍上前一步上奏,“安王請往這邊看。”

劉安掃過中堂,只見其上擺放著一尊玄武。玄武是由龜和蛇組合成的靈物,稱北冥,主北方之神。玄武相傳是北海一只大龜,此龜曾經被當作柱子支撐整個蓬萊仙山,因其靈性深覺,歷經多年的聽道聞道,終于修得正果。所以帝王陵寢多有馱碑之龜,故稱玄武。此物正是今年自己壽誕之時衡山王劉賜進獻的壽禮。

劉安恍然大悟,原來劉賜早已在投石問路。也罷,就同上一條船了吧。劉安撫須一笑道:“還差一物。”

伍被躬身一拜:我主圣明。遂從袖中抽出一副畫卷遞上來。劉安展卷一看,正是一幅朱雀飛天圖。朱雀形似鳳凰,主南方之神。

如今,坐北朝南,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劉安大喜,遂借機起兵。奪取鄰近諸侯國,扼住九江口,阻斷豫章河水通向長江通道。

然天不遂愿,起兵失敗,同年十一月,淮南王安自剄。武帝殺王后荼、太子遷,所與謀反者皆誅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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