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端木焱那即將出世的孩子又一次夭折在了腹中,這次甚至搭上了麥未蘇的命。當麥連城匆匆趕來后,端木焱當著麥連城的面,赤著眼交代小爐子以王妃之禮厚葬麥妃,并把初雪閣里的一切人事,全權交給麥連城來處理,也算是他給麥家的一個交代。
麥連城自打進門之后便抱著麥未蘇的尸身痛哭不止,對端木焱的賠罪和歉意不理不睬。端木焱見狀,便留下小爐子在一旁照應,扶起神情有些恍惚的司徒婉言離開了初雪閣。
聽暗翼說:麥連城帶著麥未蘇的尸身回了麥家,一并帶走的還有初雪閣里所有來自麥家的仆從。
聽暗翼說:王妃犯了舊疾,這些天端木焱一直留宿在清池苑。
聽暗翼說:遮仙居里又住進了一個人,此人原是王芫的貼身丫鬟,相貌平平,頗具武藝。
聽暗翼說:雖然麥連城帶走了麥未蘇的尸身,但端木焱依然以王妃之禮給麥未蘇立了衣冠冢。
聽暗翼說:蘭園安靜的詭異。
聽暗翼說,聽暗翼說,...
深秋未至,寒冬還遠,鳳仙兒卻覺得,渾身上下透骨的涼,尤其是在夜深的時候,即使蓋上厚厚的棉被,也無法驅趕那從內心深處不斷溢出的冷冽。鳳仙兒習慣性的屈膝把自己抱成一團,此時的她,脆弱的猶如寒風中搖曳的白蓮,她想念端木焱雄厚而溫暖的懷抱,她想念蕓娘寵溺的笑容,她想念師父見到肉菜時兩眼發光饞嘴的模樣,她想念生她養她又狠心拿她給哥哥們換媳婦的爹娘。鳳仙兒輕抹了下眼角的淚,看向窗外,月光投射出了暗翼抱劍守候的身影,還好,還好暗翼還一直在。
第二天,鳳仙兒便讓暗翼到他們初來泱都時,在城南民巷租住的那個小院里,取了一個用油紙密封的盒子回來。盒子不大,里面也只有兩樣東西,一個墨色的胭脂盒和一個玲瓏剔透的水晶瓶,隱約可見水晶瓶里泡著半具不知名的甲蟲的尸體。鳳仙兒小心的打開了那個墨色的胭脂盒,里面都是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風干蟲卵。
趁著院子里四下無人,鳳仙兒面色莊重的把那些大小不一的蟲卵用磨桂花粉的器具研磨成了細細的粉末,磨好后又把這些粉末細細的碼在了一個雙層的胭脂盒里,正好是薄薄的一盒底,上層放著今年新磨的桂花粉,顏色隨略有差異,卻也有一種說不出的和諧。
鳳仙兒給自己戴上了一只金蠶絲的手套,小心翼翼的把那個水晶瓶拿了起來,慎重的藏在了墻上的暗格里。做完這些后,她又把墨色的胭脂盒放回到了盒子里,遞給暗翼,交代道:“悄悄藏到蘭園里去,不要藏的太隱秘,也不能被蘭園里的人輕易發現。最好能巧妙的讓端木焱發現它。”
“這...有些難度。”暗翼皺著眉頭沉聲說道。
“那...讓小爐子發現也是一樣的。”鳳仙兒偏頭思索了一下后說道。
“這簡單!”暗翼很是爽快的說道。
“好,那就交給你了。”鳳仙兒松了口氣般的拍手說道。
“咱們要對誰下手?”暗翼躊躇了下,還是問了出口。
“看看再說,有備無患。”鳳仙兒垂眉答道。
九月初八,本是鳳仙兒的大日子,但因麥妃突然暴斃,又成了一個稀松平常的日子。鳳仙兒已經有近十日沒有見到端木焱了,鳳仙兒知道,即使端木焱再忙再脫不開身,今天他也定是會來見自己的。不出所料,傍晚的時候,他果然來了。
“聽說這幾日,你都沒出過跨院?”端木焱看著站在書桌后安靜的臨摹著畫作的鳳仙兒,略顯疲憊的笑著問道。
“王爺走之前,不是用眼神告訴過鳳仙兒,讓鳳仙兒在這安心的等著嗎?”鳳仙兒沒有抬頭,略顯委屈的回道。
見狀,端木焱走到桌后,強硬的把鳳仙兒的身子板向自己,伸手勾起了鳳仙兒的小下巴,瞅著鳳仙兒的眼睛說道:“鳳仙兒,是本王虧欠與你。”
當鳳仙兒望進端木焱深邃又哀傷的眼眸時,她的淚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股腦的涌了出來,滿腹的委屈都化成了一聲低嚀:“王爺,我以為您再也想不起鳳仙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