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個月前與朋友約好夏末秋至的季節去異國那座美麗的城市轉轉,簽證什么的一應手續都辦好了,那不是一座必去的城市,卻是一座特別想去的城市。
可是我的眼晴在網訂機票時模糊了,模糊到看不清確認鍵。
鼠標箭頭明確無誤地指在確認鍵上,我的眼晴怎么會把鼠標箭頭看成是一張熟悉的女人臉在晃動?這張熟悉的臉與鼠標箭頭交替重疊,重疊又重疊,終于鼠標的箭頭被這個越來越清晰的生動俏麗的面容所遮蓋。
我的眼晴不模糊了,我看的真真切切,三年前的那場風花雪月,三年前的那場和風細雨。
一切是那樣的天意,一切又是那么的饞情。
眼晴在回憶,手指在游動,鼠標在畫影,心卻在隱痛。
最終,我放棄了那個確認鍵,終于,我放棄了去D城見她的機會。
那座城市里生活著我曾經的那個她,不可以去打擾她的生活,這是我對自己下的最狠心最挖肺的命令。
心里明明想她想的厲害異常,真的去到了那座城市,我不敢保證我思念她的執行力毅志能夠始終,我自己肯定會為了思念而讓眼晴與雙腳亂得一蹋糊涂,離離亂譜。
去到那座城市,我的嘴上會說不去找她,心里肯定不會說Yes,想她想的逼逼的,行動上怎會做到自律?欺自己的腦子可以,欺自己的心不可以。
我不是情圣,我是情癡。
心里想著她,怕去她的城。
三年前也是一個夏秋交匯的季節,一個月明天高的夜晚,一個背影生動的女子蹲在地上修她的自行車,我在她身邊看了好一會,專心修車的她竟然沒有看我一眼,只是車鏈條脫落了,她怎么弄也弄不上去。
這就是天意了,我一出手,她那根按也按不上的鏈條,活絡絡地滾動起來,她那張專注的臉燦爛出一朵花,在月光的襯托下皎潔艷麗,把月亮都羞的躲到云層后面去了。
現在,那輛自行車還停在我的心里,整整三年,那根鏈條從來沒有脫落過。
想起那個月色嬌媚的夜晚,我的心思就會變的零亂又零落,那個女子像歸巢的小鳥,柔靜地依偎在我的懷里,我抱著這一夜的溫柔香甜入夢。
夢香的我久久不醒,待我睜眼,已是太陽升空,我的身邊沒有了她的溫暖,只有她留下的沁香。
心里念念著她嫵媚的笑顏,去找她去找她……
我落空的心直到午后才回到屋前,自行車鍍鉻管與陽光交匯的泛亮剌醒我的眼晴,我圍著自行車嗅覓她的芳蹤。
車座墊上夾著一個香煙盒大小的塑料袋,里面有一張小紙片:
謝謝你,給了我一夜的難忘,一夜的甜蜜,一夜的擁抱。
我走了,你不要找我,我們不再相見。你看到這張紙條的時候,我已經乘上飛往D城的航班,那里有我的家和家人。
萍水相蓬,一夜永恒,我忘不了你抱緊我時的瘋狂,我忘不了你吻我時舌尖的抽動,我忘不了你喘氣時汗珠的晶瑩,我忘不了你看我時那二個幾乎不會轉的黑眼球……
你身上那股帶著煙草味的男人氣息會一直伴隨我的呼吸起伏,它會久久若游若離地氤氳在我的日子里,久久久久……
我看出你是一個重情的人,拿的起放不下,我也是這樣的一個女人,因為我們相像,所以我們邂逅。因為我們相遇,所以我們相念。
歲月會變人會老,世事不常態,一夜的心不會老。
原諒我記下了你的電話號碼,這是一串與自行車鏈條相似的數字,只有你和我知道,只有你和我會讓鏈條重新轉動。
我的電話是我永久的心念,留給你,我心的鏈條鎖在你的心里,當我們老了,鏈條或許會讓我們再次轉動。
謝謝你,謝謝我,謝謝那根鏈條。
信的末尾沒有具名,我不需要知道她的名字,我心里早已刻下了她的所有,一根鏈條帶動的一夜天長地久,是我的夜晚,是她的心情,是我的思念,是她的難忘。
我想了她三年,維護了三年的鏈條,看到那輛自行車,我就會沖動的去畫那個夜晚的她,我畫她的夜,我畫她的甜,這本迭起來已足夠訂成一本很厚很沉的情思,是用自行車鏈條串起來的一千多個日日夜夜。
我不敢去D城,我愿D城安好,我愿D城的她安好,她若安好,D城必晴。
思念那個她,怕去她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