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茶心
夕顏花,一年生草本植物,喜陽光充足和溫暖,不耐寒,遇霜冷即死。夕顏悄然含英,又闃然零落。香消玉殞像那段時光,都是“夕開朝謝”。
花開到荼蘼
因為偶然在喜馬拉雅聽一個節目,節目的主播推薦"陪我app"。陳川便下載下來,放在一堆應用里面,差不多忘了。
偶有一個晚上,他提前下班,先是吃了一桶泡面,又將屋子打掃了一遍。發現心里似乎空空的,便隨意翻著手機。一下子看到這個app,陳川便進入。這個聲優頻道其實還是蠻好玩的。除了界面活潑,私密性也很強。聊天對象是隨機匹配的,你并不知道對方是誰,在哪里。而且你隨時可以中斷談話,也可以分分鐘換人。
陳川點擊“打給陌生人”,就這樣認識了夕顏。他們聊了一次,便互加了好友,成為可以長聊的伙伴了。后來就發展到早晚都聊,最后發展到棄用app,加了微信隨聊。
短短一個星期,陳川覺得自己過了生命話最多的一個星期。他告訴她自己的心情,昨晚做的夢。也告訴早上上班時候看到的幾只貓兒,吵架的人群,一輛漂亮的車,還說到未來的夢想。夕顏也告訴他自己的生活的方方面面,包括小時候的糗事,每天的工作,看了什么電影,吃過的美食,聽過什么笑話。每天早中晚,他們都要悄悄聊一會。有時是語音,有時是文字,有時發圖片。
兩人都很開心。因為后來發現居然在同一個城市,相距不過40分鐘。
到了周末,陳川去加班。路上是開得荼蘼的紫藤花,一大簇一大簇地垂下來。他把紫藤的圖片發給夕顏。
“我看著那些花,忽然想我去加班多沒有意思。我應該好好享受這美景。”
夕顏也在加班,她把窗外的桃花圖發給他。“是啊,我也覺得自己有時候是在浪費生命。但似乎工作已經占滿了時間。真是辜負這美景啊。”
說實話,她想見他。但陳川沒有直接約她,她想,那就再等等吧。
又一周過去了,他們又滿滿地聊了一周。許是不曾見過,彼此坦誠,因此也是聊得熱切。夕顏開始期待每天的聊天,晚上睡覺前必定要說過晚安后才能夠睡著。
迷戀的感覺
夕顏想他們總是這樣聊,真的好嗎?她想到,如果彼此都聊得開心,是否需要見面呢。但陳川雖然口里說著自己希望找到女朋友,卻不主動不拒絕,從來不提見面的事情。陳川評價自己是個懶怠的人。
有一天她委婉地跟陳川談起過。
陳川說,照理說我們聊得這么熱切,我們也許比真正的情侶還親密呢。只是我們都不是少年,是成年人了,是無法建立一段沒有見面的親密關系。我肯定也是要見過你之后,可能才知道結果。
夕顏其實已然沉迷在與陳川的關系里。她迷戀他的聲音,迷戀他早晚的問候,迷戀他的幽默,一切的一起。又過了幾天,夕顏不想再等了。她約了陳川見面。
約完后她又緊張焦慮。她害怕兩人的默契就此一刀兩斷。又害怕錯失。在等待見面的時間里,她幾乎時時刻刻在想著這事。陳川會喜歡什么樣的女孩?陳川是否跟自己想象中的一樣?見面后會怎么樣?
下雨天的見面
日子就這么漫長地過去了幾天。終于到了見面的那一天。他們約在公園里見面。那天下雨,陳川說,要不我們改一天?
夕顏說,不要,就今天。她不想再等待。女孩,就是這樣,總要馬上有個確定的結果。而男孩,其實想的是,我們走走看。
見面后,彼此都有點緊張。
夕顏表現得很熱鬧,她說了許多話,陳川也說了許多話。很冷,夕顏想,可能多說點話會暖和點。夕顏不確定陳川怎么看她的,是否喜歡她。她覺得自己很喜歡與陳川聊天時的感覺,被關注被重視的感覺。那種感覺讓她見到他之后,把那種感覺與他本人連接起來了。因此,她看著陳川,覺得他不帥但是感覺還挺好的,甚至微微有點兒心慌。
晚飯后,他們各自回來。一直沒有等到陳川的消息。她想,陳川應該早就到了吧。
后來她先發了信息給他,陳川說今天太累了,早點休息吧。
第二天,第三天,陳川都沒有主動與她聊天。她倒是比較主動聯系他,但他似乎開始沒有及時回復信息了。往往是早上發信息,到了晚上和中午才回。
夕顏想,陳川一定是看到了信息。只是,見面后他們之間已經有什么發生改變了。
夕顏很想和陳川聊一聊,到底怎么了。她心里空落落的,很多想說的話,忍著不能說了。她想像以前那樣,坦誠地聊一聊彼此的見面后的看法。也許他們這三周,剛好21天,已經讓她養成了時時刻刻有陳川的習慣了。
第一眼女孩
有天晚上再聊的時候,他們談到這個話題。陳川說,你不是我心中的那種第一眼女孩。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樣子的,但是我見到了也許我可以認出來。但是他有點矛盾,因為他和她真的聊得很開心默契,他從來不知道可以這么坦誠地聊天。
夕顏心中茫然。她不敢告訴陳川自己有點喜歡他。所以她也說,他也不是她的第一眼男孩。但是她珍惜他們之間的聊天的那種默契的感覺,所以她覺得他還挺好的。
他們沉默不語。最后陳川說,不如我們就這樣,繼續聊著。也許有一天情況就會不一樣了。最后,陳川告訴她,如果要獲得男孩的喜歡,一定要好好打扮一下。
夕顏問,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會打扮。我覺得穿著舒服就很好啊。陳川說,那遠遠不夠。夕顏說我不想因為別人打扮,我打扮一定是因為我自己。陳川便告訴她,男人都是視覺動物。于是他們就這個問題又討論了許久。
這之后,他們沒有那么密切地聊天了。夕顏也不再能隨心所欲地跟陳川說話,不能像前三周那樣。
陳川偶爾去相親。夕顏知道了有點傷心。相親失敗后他便跟夕顏吐槽。后來他工作又慢慢忙起來了。他常常向夕顏談論老板的可惡,也談到工作的艱難,出差的辛苦和困頓。夕顏每每都柔聲安慰他。給他講笑話,慰藉他的煩惱。
等有空了......
后來,陳川出差越來越多了,他們聯系也越來越少。但他失蹤幾天或一段時間便會主動聯系一次夕顏。
夕顏覺得自己像一個永遠的等待者。夕顏總以為他們之間是特殊的。她對他似乎也總是心心念念,不能放下。每次陳川聯系她,她便開心。然后數算著陳川說過的話。
陳川好幾次說,等我回來,我做飯給你吃。又說,等我有空,我帶你去看紫藤花。陳川說了很多次。但他回來并沒做飯給她吃。他總說,我太累了,回來要好好休整一下。我項目總結沒有寫,明天要匯報了。我生病了,需要早睡,需要在家休整。我今天加班到2、3點,實在沒有精力想別的。電話今天先掛了,我有空再打給你。
夕顏便漸漸冷了那等待的心。這樣斷斷續續地聯系,時間又過了四個月。夕顏便漸漸地不再主動看陳川的朋友圈,不再返回去聽他們曾經的對話了。
又有一個月沒有聯系。陳川聯系她,我剛出差回來,給你帶了禮物,你有空來拿一下。
這期間,她有過等待,有過期望,有過怨恨,有過委屈,有過生氣。獨獨沒有思考。
陳川可能見面后并不喜歡她。或者他曾經權衡過,在沒有更正確的人出現之前,覺得她還是可以聊一聊的。
她喜歡過陳川,但是,時間已經過去了。
所以她跟陳川說,我不去拿了,太遠了。
夕顏花開了。夕顏看著夕顏花,好美又脆弱的花,已經開了,馬上就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