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芾

（一）

10月26日傍晚， 風又大又冷。

寫詩的人坐在冰冷的石頭上，他比石頭還孤獨比落葉還輕。

這個秋天沒有野花，大地傷口裸露，詩歌無能為力。

來年的疤痕，是我寫過的最痛的情詩。

落日沒有點燃荒草，竟點燃我那潮濕的詩歌。

我在那沉默的火焰里沉默著，和愛情的灰燼相互取暖。

（二）

我是一顆愛情的種子，在秋天的雨水里發芽。

我緊緊抱住一個空酒瓶，像是抱著一片通往天空的烏云。

從秋天的第一片落葉開始，愛情的天空遠得可怕。

我差一點在秋天的雨水里，耗盡了生命。

（三）

秋天了，上帝在曬太陽，上帝的嘴唇干裂。

秋天了，上帝在寫詩，上帝的眼眶一直潮濕。

上帝啊，你用來包扎傷口的云朵，在黃昏竟被誤解成莫大的幸福。

上帝，上帝，請您挪一挪身子。

這遠離愛情的土地需要陽光，這遠離愛情的人群需要信仰。

（四）

一束玫瑰使我的世界一夜堆滿了落葉。

我在光禿禿的樹干上用鐮刀刻著傷口。

那天，我的詩歌們跑到屋頂上，帶著落葉的顏色自我否定。

那天，我和我的詩歌一起失眠，帶著落葉的顏色緩慢下落。

我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安慰，我把愛和痛

一同藏在你的世界之外，一同刻入那深不可測的傷口里。

月亮也掉了進去，再也不會爬起來。

（五）

燈亮著，失眠的雙眼亮著，整個秋天亮著。

滿地的落葉像滿天的星星一樣亮著。

你亮著，詩歌亮著，我的靈魂安靜地亮著。

從秋天的第一片落葉開始，故鄉的月亮一直亮著。

照著一貧如洗的村莊，也照著一貧如洗的我。

（六）

你離開了，影子還在，你的影子生長在我的土地上。

我趕著失眠馬車跑進你的影子里，跑進一片溫暖的沼澤。

今夜有兩個幸運者，一只水鳥一輪月亮。

水鳥是我，月亮是詩歌，在你溫暖的沼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