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童是個落筆能生花的男人,如果你讀過他的小說,你就知道我所言非虛。
蘇童的小說即使沒有情節支撐,單靠華麗的描寫就能引人入,讓人勝欲罷不能。
蘇童的敘述方式是別具一格的,他的文風時而華麗,時而幽默,時而諷刺。在描寫香椿樹街那些墮落而空虛的人的時候,蘇童這樣描寫:在香椿樹街上,一切都有可能落到別人手里去,包括一只雞雛,一只拖把,一雙臭襪子,甚至你不小心放了一個屁,也會有人懷著慣常的覬覦之心把它偷去。
我看書有個習慣,看到精彩的段落就會停下來打上標記,那天我看蘇童的《少年血》,一口氣讀完,回頭翻閱時,才發現整本書都是花的。那些個性化的語言,那些風華絕代的描寫,那些恍若夢境的意象全都讓我欲罷不能。即使是一條臭水溝,蘇童也有辦法讓它們詩意盎然,在南方的墮落那一篇小說中,蘇童這樣寫道:我從來沒有如此深情地描摹我出生的香椿樹街,歌頌一條蒼白的缺乏人情味的石硌路面,歌頌兩排無始無終的破舊丑陋的舊式民房,歌頌街上蒼蠅飛來飛去帶有霉菌味的空氣,歌頌出沒在黑洞洞的窗口里的那些體形矮小面容委瑣的街坊鄰居,我生長在南方,這就像一顆被飛雁銜著的草籽一樣,不由自己把握,但我厭惡南方的生活由來已久,這是香椿樹街留給我的永恒的印記。
蘇童小說里面的人物大多都有一種讓人無法理解的神經質,他們墮落而空虛,在刺青時代中,小拐的哥哥天平打群架死了,他的爸爸用一輛三輪車拉著天平的遺體去火化,經過一個西瓜店時,他爸爸想天平生前喜歡吃西瓜,于是就買了個西瓜放在天平的遺體旁,卻發現小拐不知何時已經躲在車上,他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西瓜說,我想要吃西瓜。于是他就真的在哥哥的遺體旁邊啃西瓜,沒有任何悲喜。
在南方的墮落一文中,梅家茶館的女仆紅菱打胎回來,老板娘姚碧珍質問紅菱是誰的種,紅菱一開始的時候抵死不說,“不能說,你打死我也不能說”,后來老板娘姚碧珍以金錢誘惑,“你說給我聽,這個月我多付你 5塊錢工資”,紅菱猶豫了一下,終于無法抵抗 5塊錢的誘惑,把自己最見不得人的秘密出賣。就這么回事。
我沒有辦法評價蘇童,他就像一座高山,讓我無法仰止。他是玩弄文字的高手,對文字的把控讓人嘆為觀止。那些冷冰冰的文字,沙礫一般地沉睡在他的頭腦中,一旦蘇童有所需要,他們立馬行動起來,以最華麗的方式編排好,任憑蘇童駕馭玩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