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這天我愛人神秘兮兮地問我:“你知道咱倆結婚這么多年我最佩服你什么?”
我一聽心想這肯定要表揚我吧。趕緊往他跟前湊了湊,滿臉期待地逼問:“你快說最佩服我什么?說吧,我不會太驕傲的。”
“睡覺。”他從牙縫里蹦出這兩個字。“你太能睡了,這點我自愧不如,以后叫你睡神吧。”
這就是我的“雅號”——睡神的由來。
二
我和妹妹小時候是跟著奶奶長大的。那個時候沒有什么娛樂,一到晚上就是看電視,奶奶不愛看,嫌費電,也不讓我們看。于是一到天黑就鉆到被窩里,剛開始睡不著,后來習慣了,一到那個點就沉沉睡了。
奶奶她們早睡早起,我卻是個起床困難戶,與周公約會難舍難分,即便不約會也得家人反復叫幾次,才艱難地睜開睡眼。
記憶里也就上學期間早起過,晚睡幾乎很少,每到了那個點兒,眼睛就酸澀的睜不開了。
每年除夕,人們以各種形式熬夜守歲,我熬到十點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只好先睡一會兒,到了零點接神放炮的時候再被家人喚醒。
婚后我愛人常說,你就像村里有夜盲癥的雞,一到了日落山崗,就要進籠歸窩,夜宿了。
后來因為上班時間較晚,又逐漸恢復了晚起。
三
白天睡覺我有不安內疚感,總覺得是在浪費生命。因此我更喜歡夜晚,因為晚上可以心安理得地呼呼大睡。
別人所說的失眠的困擾我是很難理解的,因為我頭一挨枕頭就睡著了。
天大的事,只要能美美睡一覺,第二天起來就成小事了。生氣了,傷心了,蒙頭睡一覺,醒來了,氣消了一大半,玻璃心似乎也得到了治愈。
因為喜歡睡覺,我有一個特別的嗜好,愛買床上用品,我買衣服不講究,但床品一定要成套的,純棉或天然材質的,色彩不能太鮮亮,也不要太素凈。
喜歡溫馨可愛的圖案,或者線條流暢的花紋枝葉。給人勃勃生機、欣欣向榮之感。備好幾套用來換洗,我喜歡聞著被子的清香入眠。
四
十幾年前,我和表妹從鄉村來到城市打工。那時還沒有KTV,正是舞廳盛行的時候,表妹是那種活潑開朗的女孩,工休時,她會拽著我去跳舞。
那時在角落里坐著一個看著笨拙土氣的女孩,懷里亂七八糟抱著一堆衣物,眼睛半睜半合,與熱烈奔放的舞廳格格不入,那個女孩就是我。
旋轉燈五顏六色的光澤游走在一張張笑臉上,她們在鏡面一樣光彩照人的地板上翩躚起舞,或昏暗或晝亮的燈光伴著低緩或勁爆的舞曲,在那樣的氛圍里我竟然昏昏欲睡。
這樣經常遭到我表妹和她朋友的取笑,她們覺得那樣的我簡直就是一朵奇葩。
五
現在我一上公交車就犯困,坐在挨窗戶的座位頭枕著胳膊,或趴在前座的靠背就睡著了。一會兒抬起頭看看窗外走哪兒了,如果還遠就再睡一會兒。
也有睡過站的時候,那時就好懊悔,好討厭自己這個愛睡覺的毛病。
有的時候也會想這是不是一種病態,怎么就睡不醒。
同事們每天化了精致的妝容,穿著時髦的短裙、高跟鞋、套件長風衣,打扮入時來上班。
我呢?貪戀著被窩里的溫存,掐著點,火急火燎地往過趕。頭發像剛從雞窩里鉆出來一樣雜亂,素顏,時間緊迫的時候干脆臉也不洗。胡亂翻出衣服,也不管什么搭不搭,就往身上套。為了追趕公交車一年四季都穿運動鞋。
與我的同事們站在一起就是兩個頻道里的人。
六
這些年除了愛睡覺,似乎沒有其它愛好,不運動、不逛街、不聚會,生活變得乏味無趣。
人也懶洋洋的,總是哈氣連天,半瞇著眼睛,走到哪兒都一副睡不醒的樣子。
自己看了都討厭自己,怎么能讓別人喜歡呢。
不知道激情、生機、活力、陽光……這些積極正能量的字眼哪兒去了?還是原本就沒有。
我喜歡旅行,只停留在嘴上;喜歡讀書,一看就犯困;喜歡去游樂場尋找刺激,卻從不敢坐上去被刺激一下。
好一個睡神,這不是我想要的。一個習慣形成了很難改變,一種生活方式會伴隨一個人一生嗎?如果會,我拒絕。
起一個大早有那么難嗎?出去走走總比待在家里心曠神怡吧?
睡神——我要把這個封號去掉。投身到大好的時光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