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安瞧著皇帝,緊鎖的眉頭下面透著隱隱深情的目光,若是一不當心,定當以為這樣的神情是為了自己才流露出來的。她心頭一緊,卻還是勉強笑著:“皇上對太后的孝心,太后定是明白的。”
皇帝握著她的手,滿意一笑:“安兒,你是朕的解語花,朕見你做事便是放心。”
說罷親手將藏在桌匣里頭的玉棋子拿出來,笑著對聞安說:“陪朕下下棋吧,好久沒有同你下棋了。”
待棋局散了,聞安走出養心殿的時候,月亮已經高高掛上天空。暗深色的天穹沒有零落的星子,只剩著一輪月光高高懸著。聽雪見聞安抬頭望天,便輕輕對她說:“主子,要不去一趟御花園吧?冬日里的梅園里頭梅香陣陣,襯著這一輪月色也是好風景。”
聞安搖搖頭:“月色清朗,卻是在這冬日里頭這么大放光彩。你瞧瞧周圍有哪個聰明的妃子還在外頭賞月?不過都愛圍在屋子里守著暖爐喝茶聊天罷了。又有誰會出門抬頭看看這一方好天氣?”她揮了揮手,示意轎攆不必跟上來:“聽雪,好景致也當有自知之明。若是沒有人來看,妄自出現倒是會討人嫌隙。”
聽雪聽了便垂頭不語,靜靜跟著聞安走在落雪的宮道上。
冬日的夜里,特別是下雪之后,宮道便少有人走動。午后已經有太監定時清掃過道路,卻因為下午的一場大雪又重新積了厚厚一層。
聞安穿著旗鞋,落雪的路上不好走,聽雪攙著她忍不住開口說:“主子,明明可以坐轎攆卻要走路,這進了雪的鞋子里一會兒便化得都是水,萬一著涼了可怎么好。”
聞安見著她蹙著眉頭,一副嗔怪樣子便覺得好笑:“這大雪的日子本就不好走路,轎夫們抬著轎攆便是更加。咱們多走幾步路就當是散散步了,讓他們也可以早些回去休息。”她伸手緊了緊聽雪的披風:“聽雪,這好月色你不想同我一起欣賞嗎?”
聽雪見著聞安今日第一次主動笑出來,心上一松笑吟吟回道:“若是主子喜歡,奴才便陪著主子一起賞月。”
第二日中午時分,嘉貴妃便派人來傳聞安,道是太后壽辰的事想要與她商量。
待聞安趕到的時候,便瞧著嘉貴妃做在上位,捧著一杯茶水慢慢喝著。見聞安進來,便將茶杯放下,伸手將聞安扶起:“妹妹不用行此大禮,快些來坐著。”
聞安見屋子里頭還有愉妃,便也向她行了一禮。愉妃今日穿著一件柳青色的繡褂,金絲暗紋隱隱透著光彩,比照著聞安身上的這件暗青色繡袍,倒是名貴不少。愉妃瞧見聞安看著自己衣服,便笑著開口:“慶貴人也喜歡本宮身上的紋飾嗎?”
聞安聽著便回道:“娘娘這身清爽大氣,奪人眼光。只不過這金絲暗繡已經是失傳的手藝了,嬪妾今日見著,忍不住多瞧了幾眼。”
愉妃捏著帕子捂嘴一笑:“慶貴人到底是見過世面的,這金絲暗繡在旁人眼里不過是看不清的花紋,沒想到倒被你瞧了出來,”她轉向嘉貴妃:“貴妃姐姐這宮里住著的,可都是眼力極好的。”
嘉貴妃見愉妃打趣,便順口接道:“今早皇上允了臣妾主持太后的壽辰,本想說這么大一件事本宮沒有經驗怕辦不好,沒想到皇上指你來一起操持。如今一看,慶貴人眼光如此之好,往年又幫著先皇后侍奉太后,那么就請你幫著準備太后壽辰的吉服吧。”
聞安一聽,便站起行禮:“皇上昨日傳臣妾去養心殿,便囑咐臣妾要幫著嘉貴妃。皇上夸贊嘉貴妃聰慧知禮,做事張弛有度,萬事周全,臣妾愚鈍只能幫上一點小忙。這搬搬桌子、弄弄椅子倒沒什么問題,若要臣妾去準備吉服,臣妾怕是還擔不起呢。”
嘉貴妃走上前去,握起聞安的手:“妹妹何必謙虛,姐姐相信妹妹一定可以置辦的妥妥當當。萬一出了什么問題,來找我便是,或者去找愉妃,還有什么擔得起擔不起的呢?”
愉妃見著嘉貴妃寬慰聞安,便也起身道:“慶貴人做事仔細,定是要十分把握了才敢接下這個差事。姐姐不必擔心,臣妾瞧著慶貴人只是謙虛,放心便是。”
聞安見二人放心安慰便不再推辭:“那臣妾便試著做做吧。”
“這就對了。有這個能力卻不來應這差事,不是白白浪費了嗎?”嘉貴妃拉著聞安去軟榻上,叫沅芷將繡樣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