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弗洛伊德的人格結構理論
在弗洛伊德晚期的思想中,他構建了一個三元人格模型,即:本我(id)、自我(ego)和超我(super-ego)。他認為一個完整的人格應該是由本我、自我及超我三大系統構成的,在一個健全的人的身上,這三大系統會形成一個統一和諧的結構,一旦這種統一和諧的狀態被打破,人就會陷入精神失常。
三元人格模型的基礎是本我,即原我。從弗洛伊德在《精神分析引論》對本我進行描述的那段話,我們可以看出本我是混亂的,像一口永遠在沸騰的大鍋,不會變得平靜,永遠喧囂著。從《自我與本我》一文中,我們進一步了解到了本我是按照生命的快樂原則行事,以追求本能沖動和被壓抑的欲望的滿足為目的,它是一個人最真實的世界,其在本質上是不受制約的本能沖動。換句話說,本我是潛意識形態下的本能和思想,它并不是人類心理的某個區域這么簡單,它實際上是由驅動力構成的某個進程,而這種驅動力又通常以性驅動力為主。
所以,本我構成了我們人格中追求本能、欲望、好勇斗狠的那部分。不過幸運的是,本我一直都處在被壓抑的狀態中,只能在短暫、瑣碎的行動中表現出來。
為什么說本我一直處在壓抑狀態呢?下面就需要介紹另外兩個系統——自我與超我。
自我位于本我和超我之間,它以“現實原則”為指導而不受“快樂原則”的影響。但是由于本我可以設法進入自我,影響自我,使得自我的絕大部分精力其實花費在控制和壓制本我上,還要通過適當的滿足來安撫本我。這也表明雖然任何能成為意識的東西都在自我之中,但在自我中還有一部分是屬于無意識狀態的,所以要想成為一個現實的,有道德的人,必須要擺脫這一部分。.
自我尋求把外界的影響施加給本我及其傾向,并努力用現實原則代替在本我中不受限制地占據主導地位的快樂原則。在自我中,知覺起的作用就是在本我中本能所起的作用。自我代表我們所謂的理性和常識的東西,它和含有情欲的本我形成對照。 自我是有組織、有計劃的,而不是本能或沖動的,它使人的行為更加的理智,既能獲得更大的快樂,又能控制自己的行為以適應社會的環境,如果沒有自我的保護,任由本我妄自追求欲望的滿足,只會使本我遭受滅頂之災,因此自我其實是本我與現實世界之間的橋梁。
除此之外,自我之中還存在著一個等級,一個自我內部分化的階段,即超我或自我理想。
超我源于本我,從自我中分化出來,在三元人格模型中處于最高層次,然后又指導自我、幫助自我限制本我。它由規范、價值和理想構成,所以超我實際上遵循的是“道德原則”。但這并不意味著超我等于良知,雖然超我比自我具有更加強烈的社會取向,但它并不比本我更善良、寬容、理性,事實上它是以一種毫不妥協的原則追求道德倫理上的完美。
在弗洛伊德看來,人格結構雖然是由本我、自我和超我三大部分構成,但這三個部分的界限并不是涇渭分明的,它們是有機組合在一起的,圖表1展現了三者的關系。

圖表 1
從上圖可知,本我、自我與超我三者之間并不是靜止不懂的,而是始終處于沖突、協調的狀態之中。本我在于尋求本能欲望的滿足;超我在于監督控制自我,使其按照內化的社會規則行事,并與外部的現實環境相適應;而自我既要反映本我的欲望,盡力滿足本我,又要接受超我的監督,促進人格內部協調并保證與外界的交往活動的正常。
在《自我與本我》中,弗洛伊德用“馬和騎馬的人”的比喻來形容自我與本我的關系。這樣在它和本我的關系中,自我就像一個騎在馬背上的人,它得有控制馬的較大力量;所不同的是,騎手是尋求用自己的力量做到這一點的,而自我則使用借力。這種類比還可以進一步加以說明。如果一個騎手不想同他的馬分手,他常常被迫引導它到他想去的地方去;同樣如此,自我經常把本我的愿望付諸實施,好像是它自己的愿望那樣。 簡單來說,本我是馬,自我是騎手,騎手給馬指明方向,自我需要駕馭本我,但事實上,馬有可能不會乖乖聽話,這時雙方必有一者需要妥協。
由于超我與本我存在永恒的沖突,而自我處于兩者之間,要同時接受兩者的影響,這使得自我的壓力過大,也使得人常常因為欲望和道德的沖突而倍感痛苦, 弗洛伊德是這樣論述自我的角色的:“有一句格言告誡我們,一仆不能同時服侍兩個主人,然而可憐的自我卻處境更壞,它服侍著三個嚴厲的主人,而且要使它們的要求和需要相互協調。這些要求總是背道而馳并似乎常常互不相容,難怪自我經常不能完成任務。它的三位專制的主人是外部世界、超我和本我。” 如果這個沖突太過劇烈或者持續太久,就會導致神經癥的爆發。 所以只有三“我”保持平衡的時候,人才能健康發展,否則,人就會處在失調的狀態。
二、弗洛伊德的人格結構理論的例證
本小結將利用弗洛伊德的人格結構理論來分析幾個例子。
我們先來看看第一次十字軍東征的例子。據《羅馬帝國衰亡史》記載,耶路撒冷城破之后,“騎士們摧毀了大清真寺,其中的七十盞明燈和巨大的金銀制成的花瓶全部被毀壞或搶掠一空。他們就這樣回饋了坦克雷德的奮勇,就這樣展示了他的寬宏。一場血腥的屠殺被這些朝圣者們獻祭給基督徒的上帝。在這場屠殺里,反抗只會激起騎士們的怒火,無論是老人孩子還是女人都無法幸免。騎士們讓自己沉浸在這混亂骯臟的殺戮里整整三天,然后成堆潰爛的尸體造成了新的大規模傳染病。七萬穆斯林被交付了屠刀,無辜的猶太人在他們教堂里被燒死,而那些幸存下來的人,只能感謝他們的家產,或是騎士們殺戮之后的疲憊。”
為什么會出現這種情況?這時候的人到底是受到本我的支配、自我的支配還是超我的支配?私以為此時人格中本我和超我是同時沿著完全一致的方向前行的,換句話說,此時人既受到本我的支配,也受到了超我的支配。
在我們看到耶路撒冷的慘狀時,我們更傾向于相信此時的人僅僅是受到了本我的支配,他們發動東征是為了滿足自己得到救贖和獲得東方大量的財富的欲望,在這種情形下,他們是為本我所驅。
但我們再來看另一段記載,“在十字軍的時代,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教會的教徒們,都確信十字軍們品德優秀、師出有名。或許有些異議淹沒在對圣經無盡的濫用和巧辯上,但人們都堅信自己對于信仰和生存權利的守衛、對于圣城無可爭議的擁有,也相信那些異教徒穆斯林敵人瀆神的罪惡。 ”這段話表明了,在當時的社會規則下,他們的行為是被社會所認可且接納的。從表面看起來,“收復圣地,援助東方基督教徒”的行為似乎是受到超我的支配,因為超我正是由價值、規范和理想構成的。
這樣的話,無論是從受本我支配還是受超我支配的方面解釋都是不恰當的,我們就需要采取另一種解釋了。他們通過這樣的做法,既服從了他們已經內化的社會規則,又從中獲得了感官和心理上的快樂。此時,本我具有了超我的功能,人們的自我無法正確客觀的判斷自己的行為,這是非常危險的情形。
然而實際情況還要遠比這個復雜,他們獲得了來自做正確的事情(超我滿足)和做快樂的事情(自我滿足)雙重的滿足,表現出弗洛伊德人格結構理論的復雜性,本我、自我、超我不能單純的分開來分析或者兩兩簡單的相加,不管是本我征服超我,還是超我征服本我,其情形都是錯綜復雜的。
再來看看另一個簡單的例子。逛街的時候我看到了水果攤上的蘋果,現在我非常想去吃,這時我會選擇拿錢去買,而不是去偷,因為我認為偷東西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
根據人格結構理論來分析。當我看到蘋果產生想吃的愿望之時,是受到了本我的驅使,我想要滿足我的這種愿望;為了吃到蘋果,我選擇了拿錢去買而不是去偷,這是受到了自我的影響,自我苦苦的掙扎,既要滿足我的這個愿望,又要采取與外部現實環境相適應的最好的方式;當我想到偷東西是一件非常不道德的行為的時候,這是超我在起作用,超我并不考慮我是否必須得到這個蘋果,它僅僅讓我將我已經內化了的社會道德規范再次涌現并服從。
可以看到,其實我們行為基本都可以用人格結構理論來分析,這也是弗洛伊德對人性的剖析,通過以上的解釋和例子,我們可以充分了解到了弗洛伊德對人的理解。
總而言之,弗洛伊德認為,本我是人的本性,人不需要消滅本我,當然這也是不可能被消滅的,我們必須學會管束本我。這個管束,可以靠自我,也可以靠超我。自我是通過后天的學習和對環境的接觸發展起來的,自我會出于現實考慮而約束本我,而超我對本我的管理是通過道德評價的方式,當然,這個必須要有個度,不然面對過于強烈的超我,會造成抑郁自殺或者暴行的不良后果,三者必須處于平衡的狀態。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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