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歲時,我們不懂事;30歲時,我們裝懂事

才6點半而已,尚余15分鐘空閑,先去那家包子鋪尋到覬覦已久的奶油發糕,再折回另一家,吩咐老板娘盛上一碗豆腐腦,不要辣椒,不要香菜,多多放點花生碎,熱熱地坐下吃起來。

只吃幾口,便聽見老板咒罵幾句:“又來又來,被攆地到處亂滾,媽的。”扔下撈油條的大黑筷子,轉來轉去搔著頭皮。近日文明建設盤查地很緊,原本冒著熱氣的路邊攤子硬是憋到晚間才肯如罪犯般放風出來。


對面老頭擦擦腦門上的汗珠,再取下老花鏡衣角上來回拭了試,站起身清清嗓子慢悠悠地說:是吧,咱們老百姓呀,政府說什么,便是什么了。管那多干嘛,餓不死人是不是?

心神意會地笑笑,我的早餐結束,起身朝前走去。

每個工作日的早間,6點30或者是6點40分,我必要穿過這個小區,趕往單位。作為合肥最古老的小區之一,大片粉色墻面爭先恐后地掉落,偶然也能見到爬山虎綠油油地鋪著整整一面。狹窄的小徑左右停著數量不少的車。有一輛常年趴在那里,車胎癟著嘴,車燈瞎著眼,車身被人歪斜著留下幾個字:張某某,大豬頭。

一般一周會有3次,能迎面碰到2個人。其一是一個年輕女子,清瘦白皙,眉眼清冷,手中必須擎著一把傘,無論冬夏,更不分晴雨。數個寒冷的冬日,陽光還未曾完全醒來,她的傘仍舊華麗麗地綻放在頭頂。或許,在傘下,她可以做鬼臉,想心思,快樂無比。


另一人仍舊清瘦且矮小,右腿殘疾,衣衫單薄,大步流星,嗓門洪亮,念念有詞,只可惜以我的學識,尚無法理解含義。每每在飄雪或者急雨的早晨,他行頭照舊,面色嚴峻,目不斜視的樣子像是撲面而來的一道符咒,壓得我有些氣短。

包子店總是開得最多,也算是更迭速度最快,只是千篇一律的幾種樣式,嘗不出什么新意來。活禽店門口鐵籠里,有雄雞圓睜著眼睛瞧著行人吼幾句,母雞兀自歪著嘴,閉著眼擠作一團,鴨子和白鵝不做聲,只是大小便節奏快且很是豐富。

我在一種似是而非的肉類氣息中被裹挾著經過小區的幼兒園。后門的小廚房內嗡嗡作響,蒸汽氤氳。孩子們的活動區內,老人低頭推著碩大長方形扁平拖把畫著正方形的地圖,收音機里中央臺的新聞莊嚴而又裝腔作勢地說著國際國內。

前方的路被阻擋。是垃圾車,集中處理的垃圾桶被傳送,傾倒,清空,再送回。選擇從旁邊草地上踐踏而過,沒有掩住口鼻,那太過于矯情了我想。只要腳步稍加增快便可通過。

跨過一道鐵門,喧囂的馬路灌入眼簾,恩,整好七點。陽光有些妖嬈,楊絮總算快要絕跡,看對面仍舊是紅燈,倒數30秒,深呼吸,再緩緩吐出。那么,每日早晨叫醒我的到底是鬧鐘還是夢想,或者是赤裸的工資卡呢?


其實,有那么一段時間,能逼著我起床的,也許是那家一塊錢4個的生煎包,那家三塊錢的加油條飯團,那家5毛錢的奶油發糕,或者是這個城市的每一張臉,冷漠的,疲憊的,欣喜的,憤怒的,無奈的。

呼嘯而過的汽車,大風吹落的黃葉,樓頂跌下的麻雀,喝奶的流浪狗,開著美麗紫色花朵的野菜苦菊。

20歲時,不懂事;30時,裝懂事;40歲時,自以為是;50歲時,無所事事;60歲時,看盡世事。

日子在熱氣騰騰中走著,步履堅定且不容的半點后悔。就這么若無其事地愛與被愛,哪怕世人笑我,就這么優哉游哉地看與被看,哪怕明日難料,就這么心無旁騖地說與被說,哪怕夏熱冬涼。

有那么一點點的小心思,欲與誰人靜靜坐下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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