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以此文,獻給已逝的爺爺: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我想,這句話,只有經歷過的人,方能體會到,它的分量。
爺爺不幸于二零一七年十月十二號,上午十一點三十五分,永久的離開了人世間,享年七十七歲。
在此之前,我沒曾想,失去一個親人的滋味,竟是這般。
那一刻,我的心,像爆炸了一樣,炸裂的每一塊碎片,上面都寫著悔恨,無奈,遺憾。
爺爺去世的前兩天,我忙于照顧還未出月子的慧妹和女兒,沒有花很多的時間陪伴著爺爺,還是那樣天真地認為,只要每次在老人面前轉悠兩下,就算盡到了孝心。就像之前每次從外地回到家時,每天總要去爺爺奶奶家轉悠幾趟,以為這樣就能表達晚輩的孝心了。
現在才知道,這是遠遠不夠的。
然而等知道時,已經太晚了。
世上可能沒有比遺憾,更令人感到痛苦的了吧。
爺爺去世的那一瞬間,天人永隔,讓我徹徹底底地體會到,什么叫做遺憾!
然而,再多的無奈,也只能是無奈,再多的悔恨,也只能是悔恨。
每逢想到這時,我的眼淚都不住地往外流,把所有的無奈,悔恨,遺憾,全都傾瀉出來,把所有的委屈,全都傾瀉出來。
有些時候,有些事情,錯過了,就是永遠的錯過了。
爺爺生前,無數次地和我說,做人一定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做人一定得正派,不能歪門邪道。同時還和我說,要不是當年放心不下他的老娘和他的弟弟,他就不會回到農村了,他現在也會是一個國家干部了。因為那時,他是在蚌埠市里面的一個國營企業里上班。
爺爺生前喜歡熱鬧,最驕傲的就是和別人介紹他的兒孫滿堂,最驕傲的就是告訴別人他的孫子孫女外孫女們都考上了大學。
是啊,沒有爺爺,就沒有我們這些子孫后代,更沒有我的女兒了,該是驕傲。
是啊,在農村,能考上大學的少之又少,而他的后代們就有四五個,能不令他感到驕傲嗎?
在爺爺去世前的那兩天里,喊我過去,讓我把他的重孫女抱給他看,我匆匆跑上樓,把僅出生十二天的女兒抱下來,抱到他的面前,給他看了看,那是他的第四代子女。
我的早早結婚,在那一刻,終于顯現了點意義出來。
回想這段時間,慧妹在醫院住院的時候,女兒還沒有出生,爺爺的小兒子,我的二爸,把爺爺帶到合肥的醫院看病,那時候我的心里很著急,因為不能分身乏術,但也沒有特別焦慮,因為想到爺爺是老毛病犯了,是去醫院再做一下療養的,所以也就沒有在心上當一回事。
慧妹和女兒出院后回到家的第二天下午,爺爺和二爸也回家了,那時候爺爺的狀態還可以,我跑過去,問爺爺,要不要把你的重孫女抱過來看看。爺爺說,等明天的,現在身上亂糟糟的,等明天休整好再看。
我當時還以為爺爺不喜歡女孩,心想,那不看就算了。
第二天早上,六點鐘的時候,那時我正在寫文章,聽到奶奶在我家門口喊我爸爸的名字,喊的聲音特別急,特別大,我心想,難道爺爺病危了嗎?于是慌的我趕緊跑下樓,跑到奶奶家,隨后爸媽也趕到了,爺爺不知怎么搞的從床上掉下來了,好在,重新扶上床,沒什么大礙。
我奶奶看到后,卻說了一句,估計撐不過三天了。
接著我爸媽開始聯系其他親戚,打電話讓二爸,大姑,小姑,姐姐他們都回來。
中午的時候,他們都到了,爺爺看到他們回來后,狀態也好了很多。我當時還以為爺爺是故意鬧這么一出,想讓他們都回來熱鬧熱鬧呢,應該還不會有什么事。
第三天上午的時候,我過去,爺爺對我說,讓我把女兒抱過去給他看看,于是我趕忙的跑到樓上,把女兒抱下來,抱到爺爺面前,對女兒說,來,喊太太(太太是我們這里對曾祖父的稱呼)。爺爺看了看后讓我給抱回家。
到了晚上,爺爺再次病危,呼吸都變的很困難,一大家人站在他的面前,好在,爺爺又挺過來了,這時,爺爺還沒有見到他的小孫子,這兩天反復叮囑我們要照顧好的小孫子,萬宇。
第四天上午的時候,爺爺奶奶抱給別人的小女兒回來了,之前沒有走動,所以很少見面,但畢竟也是有著血緣關系,所以他的小女兒也回來送爺爺最后一程。爺爺還讓我把他的小女兒的手機號碼給存到他的手機上。
快到中午的時候,萬宇和姐姐從縣城趕回來了,萬宇跑到爺爺跟前,爺爺握著他的手,看了看他的小孫子,后來姐姐也走到爺爺跟頭,看了看爺爺。
隨后爺爺對大家說了一句:都再見了,都拜拜了。說完不久,爺爺就仙逝了。
接著,族門里的親戚就開始料理爺爺的后事了。
期間,一個堂叔讓我去盛碗米飯,要盛滿,放在奠堂里供奉爺爺的,我跑回家,盛了滿滿的一碗,在端過去的路上,我突然意識到,這是我最后一次給爺爺端飯了,像往常一樣給爺爺端菜送飯,如今竟也變得如此奢侈。
一時間,淚水瘋狂地往外迸發。
在此之前,我一直以為,生老病死,是每個人都要經歷的一個過程,是我們都應該接受和面對的。就像自打爺爺病倒臥床后,他的去世,就應該在意料之中一樣。
但之后我才發現,真的很難接受,很難去面對這個事實。
但發現這些又能怎樣呢,爺爺已經不在了,已經不能去做任何的補償行為了。
獨獨告誡了我一點,要好好地珍惜,我的奶奶,外公,外婆!
這是爺爺用他的生命,換來的對我的啟發,不要再有這種遺憾。
關于奶奶,我想爺爺的去世,給她帶來的悲痛應該是最大的。
雖然一輩子是吵吵鬧鬧過來的,但畢竟也一起生活了五六十年了,所以他們之間的那種感情,是我們年輕人所不能理解的。
記得在今年八月份,那時候爺爺在縣總院住院,雖然奶奶嘴上說不想看他,看他弄熊理,但我知道奶奶內心還是想看的。所以我就開車帶奶奶過去看望爺爺。
在病房里,奶奶看到爺爺的那一瞬間,我注意到奶奶的眼睛濕潤了,慢慢的走到病床前,坐在床邊,問爺爺,感覺怎么樣啊。
此時,爺爺的眼睛也泛出了淚花。
在那一刻,我彷佛看到了世紀之戀。
爺爺年輕的時候,做過不少錯事,但人非圣賢,孰能無過呢,于奶奶而言,爺爺陪伴了她一輩子,所以任何過錯都可以彌補了。于我們子孫后代而言,傳遞給了我們生命,讓我們得以生存在這個世界上,任何過錯都不再是過錯了。
所以對于老人,我們一定得抱著寬容的心態,做好晚輩該做的事情,該盡的義務,因為,畢竟是老人。
在給爺爺料理后事的那幾天,我的心情很低落,即使在慧妹和女兒面前也高興不起來,即使笑,也是強顏歡笑,慧妹體會不到我的這種心情,畢竟她才嫁到我們家不到一年,而我們卻是爺爺看著長大的。
同樣,我的母親體會不到我的父親的心情,畢竟爺爺是我父親的父親。
而奶奶呢,我們一大家人,都體會不到奶奶的心情,因為爺爺是她相處了一輩子的丈夫。
從今以后,我的父親,再也沒有父親了。
爺爺,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