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第二十六章 ? ?同學聚會遇到了初戀情人
? ? ? ?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棚戶區改造之后,縣城居民都喜遷新居,住上了向往已久的樓房,回到家中就把防盜門關的死死的,鄰里之間隨之也不相往來,偶爾有人敲門,也是從貓眼里觀察許久,問的明明白白才不情愿的打開門,完全失去了住在平房時那種親近感。
? ? ? ?過年也是如此,各自放完鞭炮,回家吃飯看電視,往年那些鄰居之間相互串串門,拜拜年的熱熱鬧鬧的氣氛一去不復返了,大家都不約而同的開始懷念過去的那些日子。
? ? ? ?程思遠也如此,不知道四鄰住的都是什么人,除了除夕之夜到縣委慰問一下值班的同志外,一直泡在岳父家,喝茶聊天吃飯看電視,整個身心松弛下來,享受著難得的天倫之樂。
? ? ? ?鄭興安老兩口也是樂得張羅,什么也不用程思遠夫妻倆忙乎,吃的喝的全部都備齊了,每頓飯炒10個菜,各種飲料啤酒一應俱全,弄得大家天天吃剩菜。外孫子程立國也被批準休假幾天,不用再和書本過不去,每次放鞭炮都是搶在前面,程思遠跟在后面,爺倆一個點火,一個開著單元門,點著就往門里跑,把霹靂巴拉的鞭炮聲關在了門外。
? ? ? ?過年這幾天,程思遠的手機很少響,除夕到正月初一,忙著給省市的領導和市直部門頭頭,還有親朋好友發個信息,拜個年,報個平安,還得逐個回復縣里給他拜年的信息,一個都不落下。
? ? ? ?正月初四,手機突然響了,里面傳來陌生的聲音:“木頭,過年好啊,能猜出我是誰嗎?”
? ? ? ?“木頭”這個綽號,已經多年沒人叫了,那還是上大學的時候,同學們看程思遠天天悶著頭鼓搗圍棋和書法,也不愛和同學們嬉鬧,都說他是木頭,就這樣叫開了。
? ? ? ?程思遠略微遲疑一下,很多大學同學近二十年沒見面了,音容笑貌早就變得似曾相識了,哪還能想起來,就實實在在的回答:“對不起,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 ? ? ?電話那頭還是不肯暴露真實身份:“哈哈,木頭,混的不錯啊,聽說你當縣委書記了,了不起啊。”
? ? ? ?程思遠低調的說:“都是上班掙工資,干啥都一樣,有啥了不起的,快說,你是哪位?”
? ? ? ?電話那頭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猜不出來我是誰了,還能想起來大頭嗎?”
? ? ? ?程思遠一驚:“你是大頭?真是班長嗎?我找你好多年了,一直沒你的消息啊,你別介意,同學們都說你不在了,我不相信,沒想到終于有你的消息了,不容易啊。”
? ? ? ?程思遠大學的班級40人,男生只有10個,班長因為腦袋生得特別大,人送外號“大頭”,不少女生下雨就躲在班長的身后,說是大頭大頭下雨不愁,人家有傘,他有大頭。程思遠和班長住在一個寢室,整個班級就他倆處得特別好,一起打飯,一起上課,很多時候一聊就是一個通宵,同學們都取笑他們倆是同性戀。
? ? ? ?大學畢業以后,程思遠分到了興安中學教書,班長分到了市里的小學,沒幾年就辭職下海,去了沿海城市打拼,而后再無消息了。同學們相傳他在俄羅斯搞黑吃黑的勾當,被黑社會給滅了,程思遠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半信半疑,心里針扎般的難受,但也無可奈何,期盼著有一天能夠看到活生生的班長。
? ? ? ?班長在電話里還是笑著大聲說:“我命大,哪能說沒就沒了,但也是九死一生啊,一言難盡,見面再詳談。”
? ? ? ?程思遠舍不得撂下電話,急促的問:“班長,現在在哪,我過去找你。”
? ? ? ?班長還是大笑著說:“我在北京哪,明天中午趕到三松市,別急啊,我聯系了咱們班的同學,明天中午在輝煌大酒店聚聚,我全權安排,你不用搶啊,現在風頭很緊,你可別犯錯誤啊,快二十年沒見面了,也不知道同學們都老成啥樣了。”
? ? ? ?程思遠一聽,要在輝煌大酒店安排,不由得咂舌驚嘆,輝煌大酒店是全市最高檔的休閑娛樂場所,平時程思遠都不敢輕言到那里請客吃飯,一頓飯沒有個萬八的都出不了那個門,看樣子這個大頭沒少賺錢啊。于是接著問:“這幾年你去哪了,讓我找的好苦啊,連個音信也不給我,發財了吧。”
? ? ? ?班長開始憶苦思甜:“我啊,先是去了廣州打工創業,后來去了深圳辦個小型加工廠,沒成想趕上金融危機,賠得褲子都輸光了,咋好意思給你打電話啊。為了東山再起,我和生意伙伴到俄羅斯搞邊貿,終于賺了倆錢,這才敢給你打電話啊。”
? ? ? ?程思遠笑著說:“同學之間,還談有錢沒錢干啥啊,我就沒錢,不還是惦記著你嗎?咱們之間的感情,別提沒用的,難道忘記了咱們為了買本書,每頓就吃一個菜的往事嗎?”
? ? ? ?班長也有點動情的回想起來:“是啊,那時候咱們苦啊,都是窮學生,兜里除了吃飯的錢,空空如也,看你喜歡那本圍棋書,只好和你搭伙,省錢買書,天天餓的泡女同學都沒勁了,哈哈哈。”
? ? ? ?程思遠也說:“今生今世我也忘不了那段時光啊,多想再回到學校,咱們再相處一回,我說啥也得拉拉我初戀情人的小手啊。”
? ? ? ?鄭曉梅在身邊,斜著眼睛看看程思遠,程思遠趕緊捂著電話說:“開玩笑的,別吃醋哦。”
? ? ? ?鄭曉梅用手指點點程思遠的額頭,沒說話。
? ? ? ?“明天中午11點,輝煌大酒店211包房。”班長在電話里有點著急的說,“不見不散啊,有驚喜的,別遲到,我要上飛機了,不和你扯了,明天見面聊。”
? ? ? ? 放下電話,程思遠真是又驚又喜,沒想到班長活的好好的,明天就能見面了,興奮的在室內轉來轉去,鄭曉梅說:“現在的同學聚會,相見不如懷念啊,沒有了真誠的噓寒問暖、相互告慰,沒有了寒窗苦讀、共同成長的追憶,同學聚會成了找資源、攀關系、嫌貧愛富的名利場,有的同學聚會還成了找相好的破鞋會,幾次同學聚會我都沒去,就怕招惹上是非。”
? ? ? ?程思遠也說:“是啊,現在的同學聚會變味了,無非是幾件事,看看誰的官大,誰的地位高;看看誰的錢多,誰的工資高;看看誰開的車好,誰的更有檔次;看看誰的老婆漂亮,誰的老丈人更有錢,有地位;看看誰的孩子上的幼兒園好,誰的孩子上的小學好,誰的孩子在貴族學校。這樣的同學聚會,有意思嗎?”
? ? ? ?“不信你去試試,”鄭曉梅接著說,“聚完會,同學就開始找你辦事了,到時候推不開門了。”
? ? ? ?程思遠搖搖頭說:“我們同學不會的,哪怕就算有人上門找事,見到班長也值得了。”
? ? ? ?輝煌大酒店211包房是個大房間,一張大圓盤餐桌能坐30人就餐,品茶、卡拉OK一應俱全,室內還帶個衛生間。
? ? ? ?程思遠進門就被女同學們給圍住了,這個說不顯老,那個說頭發有點白了,還不老?大家推推搡搡,嘴里喊著木頭書記,非要程思遠坐在郝桂琴的身邊,郝桂琴就是程思遠在大學時沒拉過手的初戀情人,沒和大家去迎接程思遠,而是矜持的坐在里面,注視著程思遠。
? ? ? ?班長還沒到,程思遠坐定之后,才開始打量著同學們。歲月真是把殺豬刀啊,把同學們的青春容顏剃的干干凈凈,女同學只剩下脂粉覆蓋的老臉了,男同學也都胖得沒個模樣了,也就屬郝桂琴不見老,她年輕的時候雖然長相一般,但皮膚白皙,真是一白遮百丑啊,身材還是那么苗條,一襲白色裙裝,高貴而典雅,還略顯清純。
? ? ? ?來到的同學大多都是大學分別后,再也沒有見過面,彼此既熟悉又陌生,相互謹慎的打著招呼,特別是女同學之間噓寒問暖,好不親熱,談論著各自的老公和家庭,男同學們低頭抽著煙,不多言不多語,很深沉。
? ? ? ?大家閑扯了一會,班長才咋咋呼呼進了門,然后就開始挨個猜是誰,猜到程思遠,上去就是一拳,大笑著說:“這是木頭,化成灰我都忘不了,哈哈哈。”
? ? ? ?程思遠想上去抱住班長,親熱一下,但多年的政治生涯,把動真感情的功能給喪失了,雖然心情很激動,但也只是微笑著,溫情的看著班長。
? ? ? ?全班40名同學,通知到了35個,來了28個,也不少了。坐定之后,班長要求大家都介紹介紹自己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在哪高就。
? ? ? ?大家依次介紹,大多數都在學校教學,只有兩個男同學去了松煤集團三松子公司坐機關,最近企業經濟效益不好,介紹自己的時候,完全沒了過去的底氣。到了程思遠,只是淡淡的說在松江縣委工作,班長不干了,起身就說:“咱們班同學,數你官做的最大,你應該做首席。”
? ? ? ?說著就把程思遠往餐桌主席上推,程思遠說:“同學之間,沒有這個說道,還是班長坐首席。”
? ? ? ?女同學們也不干了,說程思遠就該坐在郝桂琴身邊,憑什么去坐首席,不行。郝桂琴聽到大家都叫她郝桂琴,幽幽的說道:“人家現在不叫郝桂琴了,改名紫萱了,郝紫萱。”
? ? ? ?班長說:“什么,改成耗子了,對,還有個喧字啊,也就是老鼠嘰嘰喳喳的意思吧。”
? ? ? ?郝桂琴白了班長一眼說:“討厭。人家現在是專欄女作家,當然要改個好聽的名字,否則誰來捧場啊。”
? ? ? ?大家哄堂大笑,都拿郝桂琴開涮,問她都寫了啥大作啊,郝桂琴自得的說:“我寫的小說都被男讀者捧上了天,紛紛來信求婚吶,小女子我是心如止水,自從離婚之后,再也沒動過心,孩子跟了他爹,我現在是失去了牽絆的女人,自由的想要飛。”
? ? ? ?說完,拿眼睛瞟了程思遠一眼。
? ? ? ?程思遠被她看了一眼,打個冷顫,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心想,郝桂琴怎么離婚了,聽說她老公開個小煤礦,很有錢,早就移民大連了。
? ? ? ?班長開玩笑的說:“無牽無掛跟我走,我到俄羅斯給你找個高大生猛的老外,讓你夜夜做新娘。”
? ? ? ?“啊呸,你個大頭,”郝桂琴嗔怒道,“小女子現在守身如玉,可不讓你們這些男人臟了我純潔的小心靈。”
? ? ? ?班長接著挪揄郝桂琴:“孩子多大了,還純潔的小心靈,恨不得天天晚上十個男人輪班來吧。”
? ? ? ?郝桂琴臉一紅,罵道:“死一邊去,你個大頭,狗嘴吐不出象牙來。”
? ? ? ?班長深知這些女人,越是對男人饑渴難耐,越是表面上裝作對男人滿不在乎。這次聚會就是郝桂琴找到班長,讓班長組織的,郝桂琴躲在幕后,意在程思遠。
? ? ? ?菜上的差不多了,班長就喊服務員上白酒,幾個女同學吵吵要喝果汁,被班長嚴厲制止,說以后聚會可以隨意,今天不行,分別近二十載,必須對酒當歌,大杯喝幾個。
? ? ? ?宴會開始,班長舉起杯,還沒開口,就把第一杯酒倒在了地上,然后滿含熱淚的說:“開喝之前,我先敬二蛋在天之靈一杯酒,大家還記得二蛋嗎?二蛋死的慘啊。”
? ? ? ?大家驚呼,二蛋怎么了?程思遠也問:“當然記得啊,不就是那個你走到哪,他跟到哪的跟屁蟲嗎?當年,他是你的鐵桿粉絲啊,怎么死了?”
? ? ? ?班長繼續說:“是我帶著他去俄羅斯做生意,我們倆累死累活賺了錢,想回國,在去火車站的路上,被當地的黑社會截住了,我們倆撒腿就跑,最后跑進了一幢大樓里,二蛋堵住門口讓我先從后門走,我也不能自顧自的跑啊,撕扯了一會,他中了一槍,我只好扔下他,脫離了危險。”
? ? ? ?郝桂琴捂著胸口說:“我滴媽呀,還有黑社會啊,俄羅斯真嚇人啊。”
? ? ? ?“哪里是俄羅斯人啊,”班長氣憤的說,“都是中國人,黑吃黑。追殺我們的就是中國人,他們在俄羅斯糾結一伙人,組成黑社會,四處探聽消息,發現誰賺了錢,要回國,就伺機攔截,殺人越貨。”
? ? ? ?大家長吁短嘆了一陣子,紛紛懷念起二蛋的種種故事來,安慰著班長。
? ? ? ?班長接著說:“大家不知道具體情況,都傳聞我死在了俄羅斯,其實是二蛋啊。”
? ? ? ?郝桂琴獨對程思遠有興趣,還沒開席,就忙忙活活給程思遠夾菜,把程思遠面前的小碟子裝得滿滿的,程思遠只好苦笑著,看著大家,大家也都笑而不語的看著他們倆。
? ? ? ?程思遠現在對俄羅斯情有獨鐘,就問班長:“現在俄羅斯治安怎么樣啊,還那么亂嗎?”
? ? ? ?班長說:“現在好多了,經濟復蘇了,社會秩序穩定不少,生意也好做,只不過比以前管理的嚴多了,收益沒以前高了,但正正經經做個生意還是有錢賺的。”
? ? ? ?程思遠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 ? ? ?班長又倒滿一杯酒,正式開喝,沒等班長說完話,大家已經按耐不住久別重逢的喜悅之情,都干的杯子見底,不用班長招呼,紛紛拿出海量,頻頻舉杯,菜還沒動幾口,好幾個女同學都喝趴下了,大家也都醉眼朦朧的,胡吹海侃起來,呼喝喊叫,場面大亂。
? ? ? ?程思遠也喝的頭暈目眩,被郝桂琴攙著去衛生間吐了兩起,回來繼續喝。
? ? ? ?郝桂琴也喝了不少,拉著程思遠的手,絮絮叨叨說了很多,程思遠一句也沒聽進去,就覺得腦袋要裂開了似的,眼睛無神的盯著郝桂琴的嘴巴,假裝洗耳恭聽郝桂琴的個人悲傷史。
? ? ? ?大家酒興正濃,班長提議大家放開歌喉,歌唱生活的美好,大家又都去擠沙發,自忖歌喉尚可的,就去搶麥克風,郝桂琴拉著程思遠坐到了沙發上,繼續對程思遠墨跡自己的那點事,說著說著還哭上了,程思遠雖然沒聽出個什么所以然來,還是拿出大哥的風度,拍著郝桂琴的背,醉言醉語的安慰著她。
? ? ? ?郝桂琴說著說著,竟激動起來,撲到了程思遠的懷里,抬頭就親程思遠,嘴里喃喃自語著:“思遠,想死我了,這么多年,我一直忘不了你啊,當時你如果不是窮小子,我就嫁給你了。”
? ? ? ?程思遠雖然喝多了,但也有些理智,趕緊推讓,班長過來解圍,把郝桂琴一把抱起來,放在了另一側,郝桂琴確實喝多了,趴在沙發上就睡著了,程思遠也坐在沙發上進入了夢鄉。
? ? ? ?等程思遠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鄭曉梅說是一個自稱班長的人送他回來的,昨晚吐了好幾起,快天亮的時候他才睡著。
? ? ? ?程思遠趕緊給班長打電話,昨天人多,見面就開始喝酒,還沒敘敘舊。
? ? ? ?班長已經飛回北京了,說是最近去俄羅斯處理點業務,回來再找程思遠好好聊聊。
? ? ? ?程思遠著急找班長,還有另外一層意思,松江縣建設中俄商貿交易城,正好找班長打聽一下俄羅斯的經濟狀況,商量一下招商辦法,有了班長這條線,弄不好去俄羅斯招商就簡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