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1、?

? ? ?水月一個人拎著行李箱在首都機場的時候，她終于明白這個城市與她毫無關聯(lián)。在機場的大廳玻璃里，她看見一張破碎的臉，與六年前那個初來的少女容顏，相差甚遠。該怎么說呢，這一言難盡的青春。

? ? ? 她曾一身潔白，站在這城市入口，滿懷期待。是的，她是那個為愛赤足狂奔的少女，愛情曾經(jīng)多么好，多么好，讓每一個縱身而躍的人心懷悲壯卻甘之如飴。那男子不必開口，他只微笑，她便失了魂魄。愛情是這樣的吧，有人說，愛情來的時候，一切都落花流水了，何況友情。

? ? ? 大學畢業(yè)那年，來北京的前夜，陸風邀水月去喝酒。她心不在焉，頻頻看表，心里默想的是飛北京的飛機尚有幾個小時就可以起飛。可是陸風喝多了，平日里喝白酒如喝水的男子，在她面前紅了眼睛，他伸出手摸她的頭發(fā)，他說：“你可不可以不走？”

? ? ? 她笑他，拍打他的額頭：“傻瓜，他在等我啊。”

? ? ? 那一夜的天空墨藍，陸風看不見未來，而水月眼里，滿滿的期待。兩個人，就這樣在露天的酒吧喝了酩酊大醉。沒有人記得，有沒有誰說過：“我喜歡你。”

? ? ? 離開的時候，是兩個踉蹌的背影，同一座城市，同一條街道，相反的方向。

? ? ? 就此一別天涯。

? ? ? 誰也不知道腳下的路是鋪滿日光，亦或步步泥濘。

? ? ? 水月曾經(jīng)給他打過一次電話，是在他去上海以后的某一天。那時候，他剛辭職，四處借錢準備考試，在租來的十平米的小房間里埋頭做實驗，身后堆了一地的泡面袋。電話里水月泣不成聲，她說：“陸風，我好難受，我不知道該和誰說話，你在嗎你在嗎你在嗎……”

? ? ? 他只會握緊電話，他沒有錢，沒有機票可以立即飛去那個北方城市擁抱深夜在街頭哭得象個孩子的水月。現(xiàn)實啊，就這樣殘忍而鋒利地刺破青春，割開一條長長的口子，生活漸漸裸露出猙獰面容。

? ? ? 水月的皮膚在那個干涸的北方城市日益干裂，更為枯竭的是她的心。當年拋卻一切為愛而來，她以為她赴湯蹈火了，可是赴湯蹈火的女子從來不只她一個。現(xiàn)代都會的愛情戰(zhàn)場更象一個殘酷的選秀節(jié)目，你方唱罷我登場，而郎心如鐵。從來都是。

? ? ? 若大的北京城，竟無容身之地了。

? ? ? 水月自二人合租屋內(nèi)搬出，在一個地下室找到一間小屋，深夜看不見月亮，天亮也不見陽光。哪一個女子不是家中粉雕玉琢小公主，一時間，天空迸出一條深深裂痕，將之吞噬。自此，她獲重生。

? ? ? 拼了命的女人尤其可怕，沒有假日，她便日日加班，從地下室搬入單身公寓，小小公寓臨街，早晨可見第一縷陽光。偶爾，在起風的陽臺，她會想念陸風，那一個夏夜，他的手指細長而柔軟穿過她的長發(fā)。

? ? ? 陸風在上海的日子也漸漸好起來，拿到了證書，找到合適工作，做一名普通小白領，住城市邊緣，每日與其他外地年輕人擠地鐵上班。生活貌似平靜，可是寂寞，如影隨形。即便是喧囂的聚會里，他也常常覺得形單影只。所以，當學妹小靜千里迢迢拎著所有家當站在他的家門前時，他看見她柔弱的身體被街燈拉成一條細長的直線，靜靜地將她擁入自己的懷里。

? ? ? 誰也不該苛責誰，我們一早知道，強悍的從來不是愛情，而是命運。

? ? ? 這一次，水月自北京飛來上海，是公司派她常駐，象她這樣的外地單身工作狂女子，是公司的最愛，指哪打哪，毫無怨尤。

? ? ? 可是對于水月來說，上海如果沒有陸風，只是一座空城。

? ? ? 這一次，帶著全部家當站在陸風面前的女子，是水月。

? ? ? 陸風帶水月去復興公園的錢柜唱歌，空蕩蕩的包廂里，只得他們兩個，選的都是大學時他們最擅長的歌。情歌催人華發(fā)生，催得紅顏老。陸風，我們再無時間猜啞謎，三十歲赫然撞到了眼前，頭暈目眩。

? ? ? 此時的他，坐在旋轉(zhuǎn)椅上，對著大屏幕唱：“寂寞難耐，哦，寂寞難耐，愛情是最辛苦的等待，愛情是最遙遠的未來，哦，時光不再，時光不再……”他的背影還是那么熟悉，熟悉得好像六年前的大學時代，他一直都在。水月笑了，可是眼睛里有淚光，她從來不知他其實一直都在。

? ? ? “陸風，”她拿著話筒喊他，他轉(zhuǎn)身，她問他：“我離開學校的那個晚上你說讓我不要走，你還記得么？”音樂還在響著，他低頭：“記得。”“我現(xiàn)在不走了，還來得及么？”水月仰望他，那一雙眼睛里，再不是當年言笑晏晏的無邪模樣，藏了太多隱忍和壓抑。他心痛了。

? ? ? 那一刻，陸風才完全明白，在他的心里，她從來沒有離開過。可是，小靜怎么辦呢？

2、

? ? ? 小靜在家里，她知道水月來了，她從來都知道，包括那些難以啟齒的愛。可是，該怎么辦呢？每一個人唯一能對得起的，只有自己的愛。-

? ? ? 深夜，陸風回家，他疲倦地對她笑，她象往常一樣幫他脫下外套，掛在墻上，沙發(fā)邊照例有一杯倒好的水。-?

? ? ?她不打擾他，從來不，她總是那么了解他的每一刻心情。-

? ? ? 陸風定定地望著那杯水，墻上鐘表發(fā)出滴答滴答聲，在深夜特別突兀，一時間，他竟忽覺歲月無邊。-

? ? ?不是每一個問題都有一個答案，也不是每一段感情都有一個出口。生活的真相是：大部分的時間，我們總是在混沌中度日。

? ? ?就在這一座城市里，水月，陸風，小靜，各自按自己的軌道生活著。水月再不提舊事，就當那個唱歌的夜晚從來不曾發(fā)生過，陸風亦不提，只有小靜，偶爾會提醒陸風，水月一個人在上海，我們該約她一起吃飯。?

? ? ?水月如約而來，看見簡陋小屋內(nèi)，小靜將房間布置得井井有條，因她到來，花瓶里插了她最愛的白玫瑰。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小靜，眉眼修長，短發(fā)挽在耳后，說話輕言細語，與她說話時，眼神真誠。世間女子，若說到居家過日，恐再難有人勝過小靜。水月內(nèi)心輕輕嘆一口氣，一瞬間，她突然懂了陸風，這些年來，虧得有小靜陪在他身旁。

?? ??這卻不是小靜第一次見水月，她一直都記得水月在校園里散步的模樣，每天傍晚，水月總是會穿一雙布鞋去散步，在高跟鞋流行的年代里，布鞋總有一種閑云野鶴般的獨特韻味。而水月，也是這樣一個特別的女子，由不得人不喜歡。-

? ? ? 人與人之間關系微妙，陸風是不會懂得，兩個女子為何只一頓飯功夫，便有說不完的話。-

? ? ? 如果深諳情愛的真諦，你或許會明白，愛上同一個人的兩個女子，有類似嗅覺與喜好，拋卻情感，該是最好的知己。-

? ? ? ?漸漸的，三個人越來越似家人，周末一起聽音樂會或去BBQ，有時陸風加班，小靜與水月也會相約逛商場，買昂貴香水與化妝品，情同姐妹。水月覺得，比起在北京的孤苦伶仃，上海越來越象她的家了，她在這座城市里找到了兩個親人。-

? ? ? 就這樣，兩年倏忽而過。-

? ? ? 因為房租到期，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房子，水月一時間沒有了住處，倒是小靜貼心，張羅著讓水月先搬過來住一些時間，反正還有一間屋子空著。-

? ? ? 水月來的那一天，正值小靜出差，她留了張字條，壓在杯底：“陸風，水月的房間已經(jīng)收拾好了，等她回來，你帶她去吃晚飯。”-

? ? ? 明明是家人了，可是聽見水月在洗澡時發(fā)出的嘩嘩的水聲，陸風還是忍不住心動。她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看著她穿著拖鞋走出來笑吟吟的樣子，看見水珠一點點順著她的頭發(fā)滴在地板上，他不知道，那些曾經(jīng)被他的手指撫摸過的頭發(fā)淋濕了是不是還是那么柔軟。-

? ? ?人的欲望很復雜，也很簡單。喜歡了，便想擁抱親吻，可是，親吻過后，該怎么辦呢？或許，愛的反面不是恨，而是責任。-

? ? ? 陸風什么也沒有做，與水月道了晚安，便各自回房睡覺。-

? ? ?他們在屬于自己的房間里，徹夜未眠。-

? ? ? 三個人的家，多少有些擁擠。-

? ? ? 年末，小靜的父親給陸風打來電話，催促結(jié)婚事宜。他們在一起生活六年，無論如何，都該對老人有所交代。陸風接電話的時候，水月在客廳倒水，聽見只言片語，心中隱痛。這情感的桃花源原來也有盡頭，他們終究還是要結(jié)婚生子，而她，始終只是外人。-

? ? ?陸風怔怔望著她奪門而出的背影，神思恍惚。- ??

? ? ?客廳那叢白玫瑰，自水月來了以后便未凋謝過，小靜總在花頹敗之際換上新的花束。所謂床前明月，總有月盈月虧之時，他知道，他或許真的就要失去她了。但是，他該怎么伸出手挽留她？他，不過也是一個普通的男人。-

? ? ?春節(jié)，水月搬離他們的家，打算獨自去古城旅行，小靜亦執(zhí)意要去，陸風便去訂了三張機票。他們拎著行李出發(fā)的時候，象往常一樣熱鬧，可是陸風心底不知為何有一種別離的惆悵。-?

? ? ?“讓我與你握別，再輕輕抽出我的手，是那樣萬般無奈的凝視，渡口旁找不到一朵相送的花。”

? ? ?夜晚，在古城安靜的酒吧聽歌手唱歌，那唱歌的女子有著一把卷曲的長發(fā)和溫暖嫵媚的眼神，她穿一條曳地長裙，手腕上五個純銀手鐲，擺動起來環(huán)佩叮當。她唱這首《渡口》的時候，聲音自喉緩緩流出，沉重而綿長的鼓聲，一聲聲砸在他們的心里。-

? ? ?沒有什么比情歌更下酒的東西，一時間，千頭萬緒哽在胸口。-

? ? ?小靜喝得最兇，不勝酒力的她，一杯接一杯，先是笑，轉(zhuǎn)而皺眉，將頭埋在陸風的懷里哭，水月剛在默默擦淚，倒是被小靜弄得慌了手腳，她摸小靜的頭，問：“怎么了？”-

? ? ?小靜不肯抬頭，小聲說：“你要照顧好她，照顧好她，不要弄丟了她，她只有我們兩個了。”-

? ? ? 這句話說得水月和陸風的眼圈都紅了。-

? ? ? 在愛情的疆域，從來都是弱肉強食爾虞我詐，是我們忘記了么？愛的本質(zhì)不應該是包容和諒解嗎？-

? ? ? 能擦肩而過，也是一種幸福，有許多人終其一生，尋找的那個人，都不曾出現(xiàn)。或許，對愛，不要那么苛刻，放在手心里，輕輕地握著，它就一直在，左轉(zhuǎn)，或右轉(zhuǎn)，始終在你身邊。-

3、

? ? ?灰蒙蒙的天飄起了細雨，就像戀人的眼淚，在訴說著凄美的愛情故事。-

? ? ?小靜走了，就像當初她來時一樣。-??

? ? ?陸風回到家時，只看到水月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眼睛紅腫。“怎么了？水月。”“小靜走了，小靜走了...”水月將字條遞給陸風時已經(jīng)是一個淚人了。字不多：“風，照顧好她，你要照顧好她，不要再丟了...！靜。”陸風瘋了般地向外跑去，他不知道小靜會去哪，他也根本沒有想到過小靜會走，陸風清楚，六年來，這里一直是小靜的家，她沒有地方可以去。你在哪？你為什么要走？你會去哪？陸風無數(shù)次的喊著，叫著，奔跑著。汽車站，火車站，周圍的酒店旅館都被陸風找了個遍，小靜就像突然從地球上消失了一般。-

? ? ? 水月打開門，陸風的衣服在不停地淌水，手里還拎著一瓶沒有喝完的酒。酒確實是一個好東西，它能麻痹人的神經(jīng)，它能讓人暫時的忘卻煩惱與痛苦。水月費了好大勁，給陸風擦洗了一遍，換上干爽的睡衣。看著躺在懷里的陸風，水月的心在隱隱地痛，也許自己就不該來，不該打擾陸風的生活。水月將沉睡的陸風緊緊地攬在懷里，輕輕地幫他擦去眼角的淚。-

? ? ?半年的時間轉(zhuǎn)眼就過去了，陸風沒有收到小靜一絲的消息，電話從關機變?yōu)橥C。但陸風能感覺到，小靜就在他的身邊，小靜并沒有走遠，陸風并不知道這究竟是一種習慣還是自己的幻覺，但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 ? ?時間是一種煎熬，被思念煎熬讓人更痛苦。小靜就在這樣的痛苦中生活著，夜靜，捧著陸風的照片，小靜的雙眼模糊了，淚水象一粒粒的珍珠滑下臉頰。小靜沒有離開這座城市，她沒有勇氣走的太遠，她怕看不到陸風，她不知道沒有陸風的消息生活會怎樣。同一座城市，小靜能感覺到他的心跳，能聽到他的呼吸，甚至能夠聞到陸風客廳白玫瑰的香味。-

? ? ?陸風的眼睛一直在盯著那個花瓶，那是小靜和他在路邊的地攤上掏來的，很便宜，但很美。小靜在透明的玻璃瓶中放了一些五顏六色的小石子，那是他和小靜花了半天的時間從河邊撿來的。花瓶在燈光的照射下散發(fā)著七色的光。水月曾經(jīng)買來一束白玫瑰，她知道陸風喜歡白玫瑰，小靜也是，但陸風沒有換。水月忍著淚把花丟在了垃圾桶里，她知道，自己永遠替代不了小靜的位置。-

? ? ?日子就這樣慢慢地流淌著，陸風依然沒有小靜的消息，打遍了大學仍然有著聯(lián)系的同學的電話，問遍了身邊的朋友，找遍了一切他認為小靜可能去的地方，依然沒有得到小靜絲毫的訊息。-

? ? ?水月還住在那間空屋，她知道自己不能離開陸風，也沒有勇氣離開這個一直愛著的人，她想留下來照顧陸風。她后悔自己當初的離開，看著陸風日漸消瘦的身影，水月有一種揪心的痛，如果不來上海，陸風的生活應該很平靜，有小靜的日子陸風應該很幸福。但水月沒有想到，小靜會用這樣的方式成全自己所愛的人。-?

? ? ?愛，不能隨便說，不能輕易說，不是對誰都能說，也不是誰都配說的。愛，是一種承諾，是一種責任，是彼此間的一種牽掛，也是相互間心與心的包容。是啊，愛，就是一種付出，為了所愛的人，永遠不求回報的付出，小靜就是這樣做了。-

? ? ?夜已經(jīng)夢著了，月光悄悄流進窗里，陸風大腦海中不時浮現(xiàn)出小靜的身影，六年了，雖然自己從來就沒有忘記過水月，但和小靜在一起畢竟有六年的時間，這是一個大于五的數(shù)字，是自己和小靜相愛的見證。用心去愛小靜，這是當初自己在內(nèi)心許下的承諾，但陸風不知道小靜在哪里，更不知道此時的小靜也在思念著他。-

? ? ?獨自一個人坐在酒吧的角落里，杯中的紅酒透著血一樣的赭紅，臺上的歌手是一個年輕的女子，“夜已深，還有什么人，讓你這樣醒著數(shù)傷痕…！”林憶蓮的歌一直是小靜喜歡聽的，她喜歡那種憂傷的旋律，小靜這次到古城是單位派來洽談業(yè)務，三天，明天就要回去了。一夜秋雨黃花盡，何年方始遇故人，這一次故地重游，小靜的心里象插了一把刀子。-

? ? ? 從胸前拿起手機，陸風的笑臉立刻展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小靜喜歡把手機掛在胸前，那里有心愛的人，那里離心臟最近，那里有傷，但不能止痛。-

? ? ?“小靜，小靜，真的是你嗎？”熟悉，熟悉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小靜抬起模糊的淚眼，整個人都驚呆了。-

? ? ? 陸風沒有想到會在這里遇見小靜，他沒有想到，他只知道這里曾經(jīng)留下過小靜的身影。凡是小靜去過的地方，陸風基本都找了個遍。看著和小靜的照片一起鑲在相框中的那張字條，陸風想到了這個古城。他知道小靜的善良，也明白小靜的用心，她是希望把幸福留給自己和水月。-

? ? ? “小靜，你好傻，你好傻！”陸風擁著小靜，輕輕的擦去小靜眼角的淚珠：“不要再離開我，永遠，答應我，我們永遠不再分開，好嗎？”小靜想回答，想點頭，想答應這個曾經(jīng)在心底回答了千百遍的問題。但水月怎么辦？愛與情是無法組合在一起的，她愛這個男人，但她分不清他們?nèi)四男┦菒郏男┦乔椤Ｒ苍S，愛與情，本就兩分離。-

? ? ?陸風是在和小靜返回的路上給水月打的電話，電話的聲音充滿了激動和幸福。水月大聲地笑著，陸風沒有聽出來電話另一端的抽泣，也看不見水月那滿面淚痕的的臉。-

? ? ?陸風和小靜回到家時，桌上是一盤盤香噴噴的飯菜，高腳杯旁放著一封信，是北京來的，水月的單位要調(diào)她回公司。信封的背面草草的寫了幾句話：陸風，我走了，沒有時間向你們道別，謝謝你和小靜對我的照顧，我會來看你們，祝福你們幸福。水月。-

? ? ?水月走了，電腦播放器中的歌聲在空氣中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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