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東坡別傳(二)宋詞霸主

圖片發自簡書App

既然從宋詞說起,那么就先說說蘇東坡在宋詞上的成就和地位吧。用“霸主”來形容蘇東坡毫不為過,好不好聽,雅不雅是另外一回事。因為詩仙、詩圣都有了,也沒聽說過詞仙、詞圣的說法,還是霸主大氣!

估計有人會有不同的看法,畢竟詞最早起源于隋唐時期民間的流行音樂,開始是為了宣揚宗教而創作佛曲、道曲,后來在民間廣為流傳,為民所用,成為里巷之曲、歌舞酒坊之曲。到唐末至五代十國期間多為花間之曲,時有以溫庭筠為代表的《花間集》。歐陽炯《花間集序》云:“舉纖纖之玉指,拍按香檀。不無清絕之詞,用助嬌嬈之態。”當時的廣大文人無不沉溺于身心的放縱,本能地開始淺淡情思和輕柔愛意的吟唱,通過綿邈軟媚的詞作傳達婉約細膩的心曲。所以,詞一向作為民間小曲,難登大雅之堂,更成為文人騷客沉迷眼前,縱情酒色的載體,用“霸主”來形容詞的代表人物,恐為不妥。

但用在蘇東坡身上就妥妥的。我們都知道,經過唐末宋初花間詞的發展,宋詞的類型基本可分為婉約派和豪放派,當然這種叫法當時是沒有的,是明朝以后忘記是哪位賢儒將其分類,明確提出這種叫法。婉約派的代表人物如柳永,“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如晏殊,“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而豪放派的創始人就是蘇東坡,大家熟知的《念奴嬌·赤壁懷古》便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磅礴之作。所以,蘇東坡的偉大之處,在于他突破了花間詞、婉約派的藩籬,開啟了氣勢恢宏的新篇章,讓詞的境界和地位陡然提升了數個等級。不僅如此,其開創的豪放派,即便是后來的代表人物辛棄疾亦不能出其右,而后人更是高山仰止,不得望其項背。

蘇東坡之豪放,還表現在其對詞的內容、形式的不拘一格。一般而言,詩詞多以詠物抒情為主,而不宜議論,否則成為議論文了。因為中國幾千年的封建文化,不乏針砭時弊、議論時政的文體,如說、表、論,如明清的“八股文”,用詩詞來議論顯然多此一舉。但蘇東坡卻不以為然,他的一首《滿庭芳》便是如此:

蝸角虛名,蠅頭微利,算來著甚干忙?事皆前定,誰弱又誰強?且趁閑身未老,盡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混教是醉,三萬六千場。

思量,能幾許?憂愁風雨,一半相妨。又何須,抵死說短論長。幸對清風皓月,苔茵展、云幕高張。江南好,千鐘美酒,一曲滿庭芳。

這首詞是在蘇東坡被謫黃州后所作,此時他剛經歷了“烏臺詩案”之屈,險些喪命,至于該案的具體緣由和經過,按后再講。但蘇東坡仍“死性不改”,依然我行我素,不惜在其詩詞中諷刺官場的“蝸角虛名,蠅頭微利”,對“誰弱又誰強”評頭論足,不懼“抵死說短論長”。其牛逼之處在于既有議論,又能做到情、韻兼行,不一味地叫噪怒罵,更得益其自幼深受道、釋兩家影響,看淡富貴浮名,將憤世的牢騷和豁達的境界,豪邁地付諸于人生百年的三萬六千場千鐘美酒。

如此情懷,絕非婉約之詞可以比擬。但蘇東坡既然是霸主,就必然豪放婉約通吃,甚至連婉約派的諸大神都自嘆不如,比如這一首登峰造極的《水調歌頭》: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惟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蟬娟。

這首詞被譽為中秋詞中的第一,《苕溪魚隱從話》云:“中秋詞,自東坡《水調歌頭》一出,余詞盡廢!”可見蘇東坡無論豪放,還是婉約,均是冠絕全球。

可能很多人不知道,這首“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的千年絕唱,往往被今人用作歌唱愛情的詩篇,卻是蘇東坡在對酒當歌之余兼懷其弟蘇子由之作。蘇東坡縱然豪邁,但其不僅兄弟情深,而且熱血柔腸。為了悼念亡妻,一首《江城子》更成為千古悼亡詞之魁: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斷腸處,明月夜,短松岡。

哎!我一邊寫,一邊不覺淚成行。一千年前的詞句,至今教人悲斷腸……

最后編輯于
?著作權歸作者所有,轉載或內容合作請聯系作者
平臺聲明:文章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由作者上傳并發布,文章內容僅代表作者本人觀點,簡書系信息發布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推薦閱讀更多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