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和小楊同學一起去了后北屯吃串串,是一種類似于火鍋的小吃,和火鍋不同的地方是,串串要把所有的菜用竹簽子串起來,然后放到方形的鍋里煮熟之后,沾著芝麻醬和蒜汁,吃一口,幸福感油然而生。
我吃過很多地方的串串,但吃完之后唯一讓我回味的,還是這家“老地方串串”。
這家串串并沒有窗明幾凈的門市,只是撐了兩把大大的太陽傘,露天的攤子更接地氣。
老板是東北人,一個個子高高的中年男人和她的母親。
他的母親看起來有五十多歲,剪著一頭利落的短發,飽經歲月的臉上是深深的皺紋,手掌也相對粗糙。
她對每個來吃串的人都照顧有加。
我來的次數不多,大概有四五次,但是老板的母親卻總是能認出我,每次看到我過來,都會多準備一些我愛吃的“素肥腸”。
老板卻不太愛說話,總是忙前忙后的準備食材,或者為顧客煮一些方便面。
小楊同學再沒有認識我之前就已經在這兒吃了,這樣算下來,這家老地方串串開了大概有七八年了。
后北屯有“天下第一屯”之稱,前幾年這里還算得上繁榮。
因為這邊房租便宜,很多外來務工的年輕人們都選擇在這邊租房子。所以魚龍混雜,但是也推動了這一塊的經濟發展。
小楊同學前幾年在這邊的一個娛樂場所做DJ,那時候那個叫“天地水”的酒吧在這座城市也算是富麗堂皇。
后來越來越多的娛樂場所開始出現,裝修也更加豪華,更加富麗堂皇。小楊同學幾年前也辭職了,他每次來到這里,都要感嘆一番。
幾年過去,曾經富麗堂皇、夜夜笙歌的天地水如今已經消失不見,空出來的門面房顯得有些灰敗,預示著一個時代的結束。
曾經住在這邊的人,有能力的已經買了房子搬離了這個城中村,有些扛不住壓力回老家結婚生子,而有些既看不到未來又不愿意回到老家去的年輕人們依然在這魚龍混雜里尋著希望。
坐在我對面吃飯的是一個南方的女子,皮膚黝黑,手指粗糙,看的出來長年累月的粗活讓她的手指變粗,指關節變形,她還帶著一個小姑娘,應該是她女兒,小姑娘很安靜。不哭也不鬧,只是安靜的坐著,她媽媽喂她吃什么就吃什么,從來沒有過分的要求。
如今有“天下第一屯”之稱的后北屯,也被列為了市城中村重點改造項目,也就是說,要拆遷了。
偶然認識一個朋友,也是外地人,帶著女朋友來到這個城市,曾經也賣過一段時間的沾串,大約是生意不好,后來也不賣了。
有一次和他談起拆遷,他嘆了一口氣說“唉,再拆下去,我們都該回老家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女朋友長得標致可人,他曾經上門提親,可是女朋友的母親要求他在市里有一套房子。
對于農村出生的他,沒什么文化又沒有背景,一套房子對于他來說,可能是要用一生去奮斗的目標。
我笑著安慰他,沒關系,你還年輕,有的是機會去打拼。
無論是串串攤的老板,還是那位帶著孩子的中年婦女,還是我的那位朋友,他們只是這個社會上的其中之一,還有許許多多像他們這樣的人,掙扎在社會的底層。
為買房子擔憂,為兒女上學焦慮,為高額的醫療費奔波。
我不知道我能為他們做什么,有一個朋友的社交軟件的簽名是有朝一日錢權皆在手,定幫扶天下窮苦之眾。
突然就明白了杜甫的那句“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
最后開車離去,看著修建整齊的城市,高架橋旁霓虹燈刺痛了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