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末的北方,已經開始下起了雪,南方的C小姐,這幾年你過得還好么?
此時,我已聯系不到你了,關于那年數著憂愁的日子,相約一起去看雪的承諾,你現在還會記得么?
而我在北方,每當看到飛雪落滿屋檐,四周寂靜一片時,就會走到那條無人的小道上,喊著你的名字,唱起那首歌來。
C小姐住著的那座城市,有一個非常好聽的名字,叫[花樣城,別樣年]。
那時候我剛到那座城市的時候,在來往的人群中見過C小姐兩次面,但都沒有打過招呼,因為還不夠熟。
因為身體欠佳的緣故,我經常會有夜跑的習慣,一直堅持了很多年,能夠把自己生活過的城市跑完,是我最大的愿望。
那天,在沿著花樣湖邊的人行道跑步的時候,再一次碰見了C小姐。
正在猶豫要不要停下來打招呼的時候,C小姐倒是率先過來,爽朗的說:“怎么,還打算像前兩次那樣對我視而不見啊?”
“噫!你怎么也看到我了,”我小聲的嘀咕著。
“廢話,一大活人從你前面過去看不見,你當我瞎呀。”
“哎,看著溫柔漂亮的一個女孩子,怎么說起話來這么潑辣呀?”說完我斜了她一眼。
想不到她竟然不生氣,反而挺高興的說:“溫柔漂亮嘛,我承認。但是潑辣兩個字吧,不合適,得換個詞。”
我接不下她的話茬,只好轉移話題說:“有一種面,嗯,我覺得挺配你的。”
“什么面?”C小姐好奇的追問。
擺脫不了她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糾纏,只得去了那家陜西面館,點了一碗特辣油潑面給她。
C小姐挺能扛得住辣,我還在暗暗敬佩。想不到第二天一大早,一通電話打過來,哭著吼著讓我賠她一張臉。
哈哈,原來是長了痘子了,不是挺能吃辣的么,看把你能的,再逞能一下。
我就說自古以毒攻毒,必有奇效。然后又帶她去了那家面館,重新點了一碗淚流滿面。果不其然,吃完后,C小姐淚(汗)流滿面。
后來閑暇時,我們時常去那條路上走走,看著來往的男人女人,大人和小孩,猜測著他們在這座城市里各自的故事。
我問C小姐,“那,你的故事呢?”
C小姐沉思了片刻回答:“我喜歡雪,潔白、純凈,可是我從小在南方,從來沒見過雪。”
我說:“北方的冬天,雪花紛飛,會落滿整個大地。不久以后就是冬天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看看。”
而C小姐卻說:“下一個冬季,再帶我去看雪。”
這座城市有太多沿途停下來欣賞風景,而后又匆忙趕路的旅人。而C小姐,我們當中誰又會最先成為那個旅人。
下一個冬季,我們還能在這里相遇,而后一起相約去看一場雪么?
C小姐說她也喜歡村上春樹,寫作和跑步是一輩子的事,既然選擇了,就要一直堅持下去。
可她卻只讀,從來不寫。我問為什么,她不說。
是不是太多悲歡離合的故事,故事里的人都不愿繼續追憶。而對于傷痛,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的,我們都無法真正的做到感同身受,所以會才有那么多的秘密,埋藏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中。
從前,都是我先選擇離開,告別一座城市,和那座城市里的人。而這次,終于輪到我為別人送行了。
C小姐走的時候很匆忙,說以后有時間了會給我寫信過來,我說只要我還在花樣城,地址一直都不會變。
C小姐又恢復往日英姿颯爽的狀態,瀟灑的笑著說:“有什么傷感的,又不是不回來,我們不是說好還要去北方看雪的么,記得等著我回來啊。”
而我分明在C小姐的笑容里,看到了另一種早已預料到的結局。
自她走后的第二天,電話不通。兩個星期后,終于收到一封信。
“順利抵達,我在這邊一切安好,勿念。”信中只有這寥寥幾字。
之后,再沒有收到C小姐的來信。
花樣城的冬天已經悄悄過去很久,轉眼到了4月份,而C小姐卻依然沒有回來。我想,我可能要離開了。
或許,我是不是應該再等等,等到夏季,等到下一個冬季,C小姐也許就會回來,她應該還會記得當初的那份約定……
登上車后,望著窗外飛駛而過的車廂,我又想起了那些和C小姐一同走在鐵軌上的日子,那樣的天空很藍,白云也很清澈。
C小姐說自己就喜歡這樣清澈的感覺,北方的山、北方的水、北方的雪花,是不是只能出現在自己的夢里。
那天,我們走了很長很長的路,一輛火車飛駛而過,我急忙拉起她躲開,似乎同時,我又聽到了自己身體被撕裂的聲音。
而我抬頭時,正迎上了C小姐的目光,那眼神里,我頭一次看到了痛苦和無助。
那是我至今都難以忘記的一幕。
C小姐,太陽出來了,應該會照到那些陽臺上的花,走的時候我都已經澆了水,不知道它們能不能等來你的消息。
C小姐,如果你回去過花樣城,記得告訴我一聲。不等了,就在這個冬季,我們一起去看那場雪。
2018/10/16 11: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