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然不覺
四月突然悄無聲息走過了七天
規律如往常
我選擇走路
清晨的街道
最吸引我的是擠公交車上學的孩子
身為人母的我居然會杞人憂天
擔心那孩子一個人會不會安全
而我們卻從不相識
我想
這是遺傳了奶奶的母性泛濫
是的
我有一個身體孱弱內心強大的奶奶
從解放前走出來的封建老人
飽經世事滄桑
根深蒂固的老思想
讓她安然度過了磨難
不求變
循規蹈矩
災荒年代,把米粒給孩子吃,自己卻幾天滴米不進。
她不是女強人
偏偏掌控了我的命運
和我的成長
盡管我早已沒有任何怨言
因為她已經足夠愛我的爸爸
從她走后
世界留給我的是她的瘦弱身軀,類風濕腫大變形的關節,如此鏡像,一成不變的在夢中。和她走之前撫摸我臉頰時手掌心最后殘留的溫暖。
我們對視,都悄然落淚了,她告訴我,她走過了一次又回來啦。她不舍這人間。不舍跟她有血緣的每一個人。
細若游絲的喘息,在人走向天堂的路上,她無力言語,卻從無胡言亂語,她理智,強大,盡管她只會寫自己名字。這是骨子里帶來的強韌,加之日后生活苦難的磨礪,呈現在靈魂里的超越她孱弱身軀的靈魂。留在了世上。留給了后人。
只有經歷生離死別
才會看清
很多怨恨擋不住滾滾而來的血脈相連
甚至可以用爺爺奶奶一輩子的情感
來看懂關于“愛情”
爺爺嫌棄奶奶
不打不罵,但有五六年冷暴力
冒著風雪也要去醫院值班
走時的背影冰冷而決絕
只為逃脫家庭和不能接受的沒有文化的奶奶
……
這無疑是奶奶一輩子的烙印
盡管她們一生從不打罵
奶奶一生害怕被爺爺拋棄
甚至這種恐懼勝過死亡
而說出這些的時候
她在老年講給了孫女
一生不公平
她無處訴說,說給孫女是無罪的
…
就在奶奶離去前幾小時
爺爺在奶奶的脈絡里摸出了離去的信息
他竟然放聲痛哭,從未見過的痛哭
他終于明白了一生嫌棄的人最后成了一輩子最離不開的人。
飽經世事,那才是他一生不可承受之重。
我們的一生
從嬰孩到成年
然后走向人生的各個年齡段
經歷也各不相同
但是有些東西是不會隨年齡變的
關于人類情感的東西
那是從最原始人類帶來的千百年都不曾變的東西
前行多遠
隨身夾帶著的情意深重
………
如果把這種原始情感分享給無血緣之人百分之一
我想也定是個溫暖的人了。
《活在珍貴的人間》
在這珍貴的人間
太陽強烈
水波溫柔
一層層白云覆蓋著
我踩在青草上
感到自己是徹底干凈的黑土塊
活在這珍貴的人間
泥土高濺
撲打面頰
活在這珍貴的人間
人類和植物一樣幸福
愛情和雨水一樣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