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轉,已是早上九點。這一覺竟睡得出奇的安穩,連續一個星期闖入夢境的那個人,卻在這個雨夜沒有出現。
揉一揉惺忪的眼睛,扭頭向窗戶的方向,不強卻足夠晃眼的光線大喇喇地照在臉上,下意識用手覆蓋上雙眼,只留一條縫,才記起昨天晚上忘了拉上窗簾。
雨還在下著,較之昨夜溫和了很多。
梁霄對陰雨天有著莫名的喜愛,拉上窗簾,讓整個臥室陷于剛剛好的昏暗之中,點上落地燈,躺在床上可以睡一天,是莫大的享受??墒亲蛲砗徒裉斓挠曜屗裏┰?,卻說不出來由。
翻了個身,想再賴會兒床,手機鈴聲卻不合時宜地響起。在心里罵了一句,也不管是誰,直接伸手摸到枕下的手機掛掉。幾秒后,鈴聲再次不厭其煩地響起,梁霄心想,哪個家伙大清早的找抽,卻也只好妥協,拿起手機,劃開接聽。
“喂”,那邊的人說了一個音節。
腦子里的一根弦“嘭”地繃緊,身體一下子僵硬起來,這個聲音,即使對方只說了一個字,她也能分辨出來。
手微微顫抖著,把手機移到眼前,一串熟悉的號碼闖入視線。兩年過去了,有時候她突然想起來,覺得自己已經忘了,結果還是無比順利地背了出來,這個時候總是感嘆自己的記憶力還是那么沒有原則。
“喂?” 見這邊遲遲沒有說話,電話里的人又問了一句。
反應過來以后,“啪”地掛斷電話,將手機靜音,扔到桌子上。梁霄顧不上什么禮貌,直覺讓她這么做了。
頭腦嗡嗡的,手指還在顫抖著,她試著不斷深呼吸來讓自己冷靜下來,卻感覺整個腦袋漲得厲害,仿佛下一秒就要像鼓滿了氣的氣球一樣爆掉。她一屁股從床上彈起來,拖鞋都沒穿就沖進衛生間,擰開水龍頭,捧了一把涼水往臉上拍,冰涼的水讓皮膚的溫度驟然降下來,抬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一頭呆毛詭異地亂著,不甚清明的眼睛下面兩抹烏黑,嘴唇干得發白,右邊臉頰一顆新鮮的痘痘鼓鼓地立著。盯了半晌,鏡子里的人扯了扯嘴角,硬是笑了出來。
笑屁啊。
梁霄把自己洗漱好,回到臥室,鬼使神差地朝著桌子上的手機走去,心里竟然在隱隱地期待著什么。意識到自己不該有的想法的時候,手指已經不由自主地劃開了屏幕。
一條信息,發件人是剛才的那個號碼。
“你在杭州嗎?”
——果然是他。
毫不猶豫刪除了信息,梁霄想,這樣算是回復了吧。
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