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卻難以入睡。
昨天回去看過老爸老媽，距離上次回去也只有20天的時間。他們看起來還是老樣子，只是，他們的舉止越來越緩慢，神情也越來越發呆。尤其是已患老年癡呆的老媽，即便是出于躁動不安的狀態時，也能明顯地感受得到她動作的僵硬與遲緩。三姐說最近一個月來，老媽老爸大小便失禁已經是常有的事情了。
他們，已經越來越老了。
聽著姐姐們一件一件地說著老爸老媽新近鬧出的笑話，既覺得好笑，又難過得忍不住想哭。坐在我們身邊的老媽和老爸，他們一直安靜地坐在那里，看似在聽我們聊天，事實上，他們不光聽不到我們在說什么，而且也完全沒有參與聊天的熱情，他們，只是喜歡看著我們在一起聊天，喜歡兒女圍坐在一起熱熱鬧鬧的感覺。
記得三年前老媽剛患老年癡呆時，我們經常被老媽一些搞笑的話逗得哈哈大笑，老媽看我們笑了，她也跟著我們一起笑。一輩子都不會笑的老媽得了老年癡呆后，不光自己會笑了，還經常會逗得大伙兒哈哈大笑。所以，我常常感慨：只要老媽是開心的，癡呆又有什么不好？！
老媽是一個性格內向又倔強的人，骨子里又啥事都很要強，所以，注定一輩子活得最累、最不開心，同時，也會讓身邊的人感覺無趣。從小到大，我們幾乎很少能看得到老媽臉上有笑容。所以，只要老媽開心，我們就打心里高興。
只是，老媽的笑容多了的同時，哭鬧也多了起來。自從患病以來，無論白天還是夜晚，只要老媽想走就要出去走，不讓走就像一個孩子一樣地哭鬧，有時候見哭鬧不奏效，就開始砸門或者打人。可憐的老爸挨打次數最多，姐姐們也曾多次挨打。如今的老媽，已經像個孩子一樣任性和不懂事了。
跟糊涂的老媽相比，今年88歲的老爸算是意識比較清醒的了。老爸這輩子一直被老媽照顧得無微不至，在老媽癡呆后，老爸便開始照顧著老媽。雖說不如老媽照顧他那么好，用心程度卻是百分百。每天按時給老媽拿藥遞水，半夜攙扶老媽去衛生間等等，老爸一直都做得很好。老爸常說自己要好好活著，爭取把老媽送走之后他再走，每次聽到或者想起都會被感動得止不住地流淚……可是，老爸終究是快90歲的人了，再加上老媽經常打罵他，老爸常常說有點活夠了。我能理解老爸的心，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風燭殘年本已是活得很艱辛了，又要面對一個越來越癡呆的老媽，白天鬧晚上鬧，身強力壯的人都受不了，更別說快90歲的老爸了。為了避免老媽傷到老爸，也曾想給二老分開，可是，老爸堅決不同意。他們已經習慣了吵吵鬧鬧地過日子，如果分開，彼此會牽掛對方的。
老爸的聽力也越來越差了，也越來越不愛說話了，不管是聽到家里的電話鈴聲或者門鈴響起來，老爸都懶得去接電話或者開門了。現在，能夠聽到老爸的聲音的時候，不是在誦讀圣經就是忍無可忍時跟老媽吵上幾句。
我不知道該怎樣收尾這篇文章，就像不知道怎樣才能盡力照顧好父母的晚年生活一樣，總是矛盾重重，總是不能妥善解決。姐姐們輪班照顧老人已經疲憊不堪，幾次試圖找個保姆幫忙照顧老人，統統被老媽趕走，最后一次是老媽給人家一個耳光徹底終止了我們請人幫忙照顧的想法。
果真是：家有二老，如有二寶；家有二老，哭笑不得。呵呵，這種感覺，只有我們能夠體會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