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有一種疼痛，無法言說，卻是一生一世都懷抱著善意、傾注著純凈的微妙情感。
? ? 2014年6月5日下午4點，小學球場，五云足球時間。初夏的燥熱滿地，幾乎沒有一絲兒風。褪去紛繁的俗務，自由奔放的靈魂在突圍，小鎮足球的不二版圖，鄉間的草根繼續守望自己的激情之路。
? ? 下半場開始，很突然地，我嘟噥著走下球場～～現在想起，也不知道當時說了些什么，反正小謝把球踢回我的腳下，然后說了句，“不要這樣啊，繼續吧”，大家都停了下來。很無端的。我一個人下場了，坐到塑膠跑道上，脫鞋，向大家擺擺手。心緒混亂，眼前茫然，幾乎有一種莫名的驚慌。
? ? 女兒，你明天高考了，我無法無動于衷，卻又近乎漠然——明天去成校作講座不是借口，你說“不用來陪我”也完全可以作為理由，可是爸爸只有硬著頭皮讓你自己走前面的路了。
? ? 一直不都是這樣的嗎！ 讀幼兒園第三天起，你就是自己來去的，從未讓我們操過心。學習也是如此，你回家就做作業，九點前睡覺，睡前看一會兒書。記得你在《給父母的一封信》中說到我的一句口頭禪，“做不出來，明天老師講的時候認真聽，不然，要不，我給你去讀好了……”于是，你就像《挪威的森林》里男主人公渡邊告誡自己的一樣，“我會活得比現在更堅強，然后成熟。我將成為大人，我必須這樣做。我感覺到什么叫責任了。”
? ? 重高直升，18歲成人禮！不都是你一個人撐過來的嗎！
? ? 女兒，這三天，就用你的自信，你的淡定，你的細心，去打開你未定的門，那是你人生的一個不可或缺的重要起點。我得忍受在每一個時間節點上，我的焦慮；我得忍受拿起手機去撥通你，我的期待；我得忍受你做試卷，我的胡思亂想------
? ? 回想25年前自己參加高考時，七月盛夏的三天，在分水到縣城的旅途勞累中，在老桐中安靜的考場里，容不得你輾轉反側，容不得你手足無措，容不得你顧目四盼。父母在鄉下忙著呢，哪顧得上我的高考呢。
? ? 父親吃的是百家飯，做篾匠的，走村串戶的干，還得顧家里雙搶時節的那幾畝地。母親洗衣做飯，拔草喂豬，拔秧種田的，沒人關心我在高考，即使那是鄉下人成為居民戶的唯一路徑。
? ? 在潮濕的圓通賓館，在懵懂的年紀，那種不由分說而落寞的情境，如雨中奔跑，讓人記憶尤深。那時的高考錄取率是12：1呢，而我又是個天資一般，讀書認真不起來，玩性很強的人，又有偏科。即使那樣，我依然還是教了半年書，又自己跑去復習了半年，才走進大學的門。當時在村里，我們家可是兄弟倆都是大學生的家庭，遠近幾個村落出名著呢。
? ? 而三個月后，你會去一個陌生的門，就像25年前的我。 那個九月，我拎著裝有衣物鞋襪的黑塑料袋，跟在父親后面，搭乘長途汽車到武林廣場，看到“杭州大學歡迎你！”的迎接大旗，怯生生又滿心歡喜地，走進了充滿神秘的門。
? ? 一個鄉下后生，還來不及用好奇去打量什么，就在大學的林蔭道口，與父親道別。父親硬塞過來一張50元面鈔，只留下回去的車錢。望著父親離去的背影，我掩面痛哭。但從此，滿懷激情的青蔥歲月在我的腳下延伸開去。
? ? 而三個月后，我也許會牽著你的手，走進你向往的那扇門，走進大學的林蔭道，走進運動場，走進圖書館。因為你從此將從這里遠航，你將在這里運動以獲得自由與健康，在這里讀書以獲得滋養與涵養；激情四溢的青春歲月在這里靜候著你，精彩斑斕的文學詩社在這里召喚著你。
? ? 也許，不定的正是你已選擇而我未盡的路。你稚嫩的文學羽翼已然張開，大如鯤鵬展翅，值得你為之傾力而為。或蹲守閱覽，讀萬卷書；或背包上路，走萬里路；或掩卷沉思，信手拈來，洋洋灑灑，于字里行間，鐫刻青春印記。
? ? “我會為了你們的期望而去努力，去成為你們想要我成為的我。我也希望我是你們的驕傲，我希望你們聽到別人說你的驕傲是什么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女兒。”
? ? 女兒未定的門，父親守望的路，一路行，也許一路孤獨，但永遠被惦記著，并快樂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