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你對自己應當履行什么義務？

康德在《論教育學》（趙鵬譯，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一書中認為，兒童幼時只為本能所引導，一旦他們長大，就必須接觸義務的概念，服從于義務的規則。人們盡可能多地通過榜樣和規定使兒童意識到他們所負有的義務，也是為了在兒童身上確立道德品格。出于義務而做某事意味著：聽從理性。筆者認為，能不能很好地履行義務是判斷一個人是否長大成熟的重要標志。然而現實中荒誕的是，很多人雖然在生理上成年了，但在心理上與小孩子沒什么差別，因為他們往往逃避義務而不是履行義務。有人稱這類人為“巨嬰”，一點兒也不冤枉。

康德指出，人要履行兩大義務，即對自身的義務和對他人的義務。對自身的義務不在于穿著華麗、吃得豐盛等等這類事情，也不在于追求欲望和稟好的滿足。而是在于，一個人要內在地具有一種特定的尊嚴，這種尊嚴使他比其他一切受造物都更高貴。人的義務在于，不要在他自己的人格內否認這種人性的尊嚴。筆者認為，履行對自身的義務絕非易事，它要求好好修身養性，使自己無愧于人這一稱號。正如帕斯卡爾所說，“思想形成人的偉大”，“我們全部的尊嚴就在于思想”。人如果不會正確地思考問題，無所節制地放縱自己，那么何談對自己的義務？就像康德所言，“要是我們由于酗酒而犯下種種不自然的罪行，作出各種無節制的、使人墮落得禽獸不如的事來，在類似這樣的事情里，我們就否認了人性的這種尊嚴。此外，如果有人對他人阿諛奉承，總是滿口稱頌之辭，以為可以通過這種毫無尊嚴的獻媚行為來博取他人的歡心，那也是有悖人性尊嚴的。”

康德認為，對他人的義務意味著必須讓兒童盡早懂得敬畏和尊重人的權利，而且要特別注意讓他們將其付諸實行。筆者認為，之所以存在對他人的義務，是因為我們生活在社會中，而不是離群索居。對他人的義務是公民的份內之事，是在與人交往時發生的。而對自己的義務則是獨處自己面對自己時發生的，在這方面，慎獨無疑最為可貴。

康德強調，人們應該把很多東西一貫地看成是義務。一種行動之對我們有價值，不能是因為它合乎我們的稟好，而應該是因為我們通過它可以履行自己的義務。例如，不能把行善看作某種值得贊賞的行為，因為行善無非是我們應該做的，就是對窮人行善，我們也不過是在盡自己的義務而已。因為人們福利狀況的不均等僅僅是由偶然的外部條件所造成的。因此如果我擁有某種財富的話，我所應感謝的只是我自己或我的前輩有幸取得了這種有利條件，而對人類整體的關注則始終如一。筆者認為，康德之所以如此強調義務，大概是因為必須保持人類的理性，把自己看成人類的一分子，強調自己與整個人類不可分割的聯系。說到底，是為了保持人類的尊嚴。但是，這里面的度和界限其實很重要，因為過多的義務勢必會壓迫人的自由。事實上，現實中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是我們應當履行的義務。

努力做好自己、完善自己，就是盡到了對自己最大的義務。不妨用一系列“自”字開頭的詞匯來描述這種義務：自愛、自尊、自重、自豪、自信、自足、自如、自得、自在、自警、自省、自審、自勉、自勵、自救、自助、自立、自控、自制、自律、自覺、自新、自主、自力更生、自食其力、自強不息、自知之明。

對他人的義務其實更多的是一種責任，這種責任源于我們所處的各種關系。如何讓義務不少到讓自己有失掉人性尊嚴的危險，不多到被外物綁架而損害個人自由，這恐怕是每個人面臨的一大挑戰。

注：文中配圖源自互聯網，謹此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