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微信家群,那天早上大伯的一個信息,攪亂了大家的心情,爺爺病危,叫不醒,只有微弱的呼吸了。
看到信息的時候,心里想患了兩年多老年癡呆的爺爺要熬不下去了嗎?腦海里浮現爺爺時常一個人坐在客廳,靜靜地坐著,那瀟條凄涼的畫面,心底悲涼。
爺爺什么都記不住了,兒子孫子孫女們都記不住了,靜靜坐著的時候腦子里會想些什么呢?心里說不清的感覺。
去年一個傍晚家里人都忙著農活或家務沒看緊他,他自己出門了,家里人發現人不在家后滿村子找,挨家挨戶地找都找不到,后來小村子里的年輕人都幫忙找,上山找,找到凌晨都找不到,大伯才打來電話告知我們,爺爺不見了,找了一晚都找不到,恐怕兇多吉少了,一家人滿是擔憂。
次日一早,大伯再打來電話,說找到了,跑到小山拗里面去了,找到人時穿著兩件很是單薄的衣服,鞋子不見了,厚外套不見了。那時已經是初冬,不知他在冰冷的山拗里如何度過的這一晚!
大家心有余悸,從此決定每天要有專人看守。白天家里的男主人們需要出去工作,只好由婦女們或奶奶輪流看守,白天帶出門走一走,散散步,但很快就發現又有困難了,爺爺走路很快,就像快走一樣,大家都跟不上,并且他還有力氣,像我這樣的女孩子拽都拽不住他的。
而爺爺已經沒有正常人的認知了,記得那次我和弟弟帶他出門走走,問他你家在哪里你還記得嘛,他會說,我怎么可能不記得,指著村口的路就是從這條路出去,然后過了那一座山,再繞一座山就到了。我們姐弟倆只好再教他認一遍自己家。回家走到叉路口,他要走去山里的那一邊,姐弟倆硬生生扯著他往家的方向走,他指著往山里去的一條小路說走那邊才對呀,我記得是走那邊的。所以出門散步都行不通了,所以大多數就只能靜靜地在家里坐著發呆,偶爾抽根煙。
快到大新年,家里房子后面的水溝山草都要清理,因為房子背后是大山,很陡的一面山,要上去清理靠著房子那一面的雜草,一大伙人都在勞作,爺爺閑不住,要跑上去做指揮,嘴里念念有詞,勞動課你們要怎么樣怎么樣,下課了嗎?考試了嗎?當以為還是他教書的時候。可他不知道這樣很危險,看得我們心驚肉跳,趕緊把他連哄帶騙地弄下來。
不知爺爺會不會偶爾能清醒下,如果清醒了會想些什么,而現在心里又會想些什么。我體會不到,感受不到。心里茫然,人老了都會這樣嗎?
突然想起一個傳說,傳說以前的人都不會去世,老了需要像蛇一樣蛻皮,先是從臉部開始,一寸一寸從頭到腳。只是蛻皮的過程極其痛苦,痛苦到人們向佛祖訴苦,寧愿死去也不愿蛻皮。于是佛祖聽到了人們的訴苦開始改變了一直以來人老蛻皮重生的規律,所以才有了現在人固有一死的規律。在想如果我的家人,我們都生活在這個傳說里,我們會不會一直在一直在,又會不會也因為蛻皮的痛而寧愿選擇死去?
因為接到大伯通知,早上一大早請了假直奔高鐵站往家趕,因為沒有提前訂票,等車耗費了些時間,快到傍晚終于回到家,回到家先是看了爺爺,那消瘦的樣子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臉頰深陷,身體四肢真的是皮包骨。大伯說爺爺體重已經輕得跟個孩子似的。我們到家后爺爺倒也醒過來了,能睜開下眼睛,話說不出來。吃不下東西,給喂了些湯水。
一家兒孫就這樣在家守候了幾天,期間爺爺的兄弟姐妹女兒外甥表侄等親戚都來看望了爺爺,大概是大家伙也都見過了,心愿了了,爺爺于晚上19:00多與世長辭,壽終正寢離我們遠去了。
時而想起爺爺俊朗的臉,笑瞇瞇的雙眼,因上了年紀而灰白的眼眸。沒有嚎啕大哭,只是,我再也沒有爺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