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日
下課鈴響起后,思言招呼語黛一聲,沒管班主任周梅無奈的眼神,從后門快速地跑出教室。今天是語黛的生日,今晚的聚會他已經等了許久。
思言姓左,語黛全名姜語黛,是聯小校長姜伯亭的二女兒。她們家就住學校里,小學雖和思言不是一個學校,但喜歡打籃球的思言小時候常去聯小打球,一來二去就認識常在旁邊看書的語黛。升入初中后正好都分到三班,加上思言同村伙伴向晨和語黛好友孟采萱,四個人整天一起學習玩耍。
思言出了校門左拐走上五百米進入了一家飯店,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招牌–孟家飯店,這是孟采萱叔叔開的。
“思言來了,先坐會!”孟二叔很熱情。
“二叔,蛋糕送來了嗎?”思言中午已在小馬蛋糕店為語黛訂好了蛋糕。
“剛送來,在包間里呢。”孟二叔指了指飯店一層靠街的一個小包間。
思言推門進去看到一個六寸水果蛋糕放在圓桌中間,旁邊還有皇冠和蠟燭。
思言很滿意,琢磨他們就快要到了,跟孟二叔打聲招呼,騎上飯店門口的電動車就走。不一會兒到了鎮上唯一的照相館,照相館還兼著賣鮮花的業務。
“姑奶奶,我要買束花!”照相館老板娘是思言村里嫁出去的女兒,按輩分他應該稱呼姑奶奶。
“送什么人啊?”老板娘問。
“同學生日”,思言看了看櫥柜上推薦的那些花束,選了一束花牌“細水長流”的。
花束以白色卷邊紙內襯,外圍黃色瓦楞紙圓形包裝,金色絲帶蝴蝶結扎束。鮮花是六枝粉色百合,搭配黃鶯。
思言拿著花騎車回到飯店的時候,其他人都已到了。看到他抱著的花束,兩個女生眼睛亮了。
“生日快樂!”思言沒管向晨戲謔的眼神,雙手將花遞給語黛。
“謝謝你思言!”語黛小臉微紅,雙手接過花束,大大的眼睛恰似兩汪清澈潭水,深深地看著思言。
“我猜猜百合和黃鶯的花語是什么來著?”思言正要說話,旁邊采萱說話了,“美好的開始,不愿驚濤駭浪的起伏,只想擁有細水長流的安定;不求轟轟烈烈的愛戀,只想靜靜守候你在每天;不想卿卿我我的纏綿,只愿夢寐白首,與你一生一世把手牽!”
“要死了你!”語黛大羞,把花放在桌子上就追打采萱。
“黛黛我再也不敢了!”采萱跑到我后面躲著。
語黛隔著我在采薇腋下抓了兩把,悻悻地放過了她。
大家坐好,孟二叔開始上菜。棗莊辣子雞、香辣運河鯉魚、小酥肉、大碗羊肉湯再加上涼拌藕片和姜汁皮蛋兩個涼盤。這邊吃飯都是分檔,一百塊錢的標準對于幾個中學生來說正好。
思言關上燈,語黛許愿的時候采薇起頭唱起了生日歌。等語黛吹滅代表十五歲的五根蠟燭,思言感受到她含情脈脈的眼神。倆人正眼神交流的時候,思言感覺有人擋住了自己的視線,隨手推開,卻是正分蛋糕的向晨。向晨好笑的眼神讓思言清醒過來,訕訕收回目光。
吃完蛋糕,向晨直接用牙咬開一瓶南極洲啤酒,正要開第二瓶,被思言要了過來。倆瓶蓋對一塊,左手握緊,“啪”地打開一瓶。在向晨羨慕的眼光中思言又起開兩瓶,包括倆女生每人一瓶擺好。
當地屬于老區,民風彪悍,男女都能喝點酒。初中三年,幾人不是第一次喝酒了,思言也知道倆女生都能喝幾瓶啤酒的。面臨中考,大家一直緊著那根弦,幾杯酒下肚,大家話多了起來。
“語黛要報幼兒師范嗎?”采薇問。幾個人里思言和采薇成績一直很好,班級前三名。向晨和語黛二十名左右,但語黛學過唱歌繪畫,覺得考大學沒什么把握,想直接報幼兒師范。
“差不多吧!”語黛想起自己的成績,心情低落下來,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少喝點!”思言在旁邊拉拉語黛的右手,左手卻被語黛右手緊緊握住。
“我想報八中,繼續上高中,向晨你呢?”采薇沒注意思言和語黛倆人的小動作,轉頭問向晨。
“我會考職業中專,畢業后入伍。”向晨說了他爸爸替他安排的路,他自己有美術功底,也想去職業中專接著學。
“我也考八中”,思言在桌子下面仍握著語黛的手,告訴向他詢問的采薇。八中是省重點高中,升學率很高。
語黛第二次接到媽媽電話的時候,生日宴終于結束。看看窗戶外邊車里的姐姐語彤,語黛突然撲進思言懷里嗚嗚哭了起來。
“語黛不用擔心,八中和師范離得很近,我會常去看你的。”思言左手挽著語黛的腰部,右手拍拍語黛后背。思言的成績上八中很穩,倒是不用擔心。
思言無言看著語黛和采薇上了車走遠,在夜色中同向晨慢慢往家走,月光照到身上,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二)畢業
語黛生日后沒多久中考完畢,班級同學開始填報志愿。語黛如愿以償考入幼兒師范,思言也上了八中,向晨進了職業中專。采薇卻是發揮失常,最后報了衛校。
進入八中,高一的課程安排對他來說還是比較輕松,所以軍訓后應語黛要求去了幼兒師范一次。
幼師校內有不大的池塘,水面上荷花密密層層的荷葉鋪展開來,一朵朵綻蕾盛開的荷花,陽光下顯得格外嬌艷鮮紅。
池塘邊垂柳下,少女亭亭玉立。看到語黛的那一瞬間,思言突然想到周邦彥《蘇幕遮》里的那句詩:“葉上清圓,一一風荷舉。”池塘邊柳樹下佇立的,如荷花仙子一樣的美麗女孩。
(三)后記
三年以后,思言考上了北方的一所軍校,語黛幼兒師范畢業后成了一名幼兒園老師。向晨職專畢業后入了伍,也成了一名軍人,一個人去了南方。而采薇則成了一名護士。
思言在軍校里訓練比較緊張,手機每逢周末才會發下來。語黛經常找不到思言,慢慢聯系就少了,直到有一天周末接到采薇的電話。
“什么?語黛要結婚?”思言急了,“她為什么自己不說!”
采薇:“……”
語黛結婚兩個月以后,思言放寒假回到了家鄉。當時語黛電話號碼已換,采薇雖然知道但并沒有告訴思言。
中學操場看臺上,思言一個人靜靜坐著。這里是語黛當年看球坐的位置,可現在伊人不再!思言一直想找語黛問一下,只是她已經嫁到異地,不在家鄉。
回憶的美好,有時真是“美好”。曾經純美的感情摻不了假,也作不了偽……不論何時重游,它們都美麗依舊;不論何時重溫,它們都溫馨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