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澤(1)

今晚睡不著,忽地想起一名朋友來,是我的高中舍友,名叫鄧澤,大學的幾年中,我們幾個投的來的高中舍友一直在群里玩這耍那,有時候找新游戲,玩過一遍便不再提起,更多的時候則是把那么幾個游戲翻來覆去的輪流玩,隔一段時間輪轉一周。我們就像一群貧瘠的精神流浪漢,在游戲堆積的垃圾場時而集體時而分頭地拾荒,尋找短暫而濃烈的快樂。而鄧澤在今年考研后,于群內的存在便越來越稀薄了,想到這里,我決定寫一些東西來消遣長夜。

高一回宿舍后的晚自習時,還是隔壁宿舍的鄧澤就坐我旁邊,穿著寬松的白背心和短褲,拖鞋松散的踩在腳上,低著頭面無表情,注視著由一只手握著的裝了不計其數的網絡小說的電子辭典,另一手搭在桌上,旁邊是一個大號的不銹鋼杯,里面裝著宿舍樓里永遠燒不開的熱水。那會兒其他人大多都在寫作業,或是像我這般陽奉陰違的打發時間。而公然摸魚的鄧澤,宛若一尊大佛般坐在整個大教室的最后,用方框眼鏡后的小眼掃描著來自電子辭典的信息,唯一的其他動作是喝一口水,但只有一只手與嘴動,其他的活動對鄧澤而言是不必要的。在那時,我就覺得,這家伙肯定是個狠角。后來我發現,如果一個人經常面無表情,就會有更大的概率被認為是個兇惡之徒,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我后來也得到了相似的評價。

在不少大學選課的日子中,選課網頁終日處于崩潰狀態都是常有的事,然而選課這種為了自己沒興趣或者不愿意去做的事而排隊這種經歷,我在高中選體育課時就體會過了??赡軒磉@種感覺的事情,我還能想到兩件,一個是體檢,另一個是進集中營的毒氣室。好在我當時對運動尚未開始抵觸——上體育課總比文化課輕松,顯然,校方也是這么想的,到了高三就把體育課取消了。偶爾有的體育鍛煉,也是某個早上或下午時集體在操場上跑兩三圈步,這種事情雖然不累,但也談不上輕松,所以學校喜歡,我們不喜歡。到了大學,體育課又失而復得了,我卻喜歡不來,因為體育課不能翹,而不上課總比上課輕松。比起籃球,當時我更喜歡足球,因為我的父親在更早以前喜歡強迫我去打籃球,卻不管我踢足球——對于被強迫的事,我總是喜歡不來,這種沒有自覺的命令和催促就像一塊海綿,把我的積極性,連帶著本來抱有的興趣一同吸收殆盡了。由于我不喜歡排隊,等到最后沒人時才去選課,最后便只選到一個籃球湊合。體育課時,有時我與同學一起打,有時看到不缺人,我就跑到其他地方摸魚——看別人打乒乓球或踢足球。

鄧澤端起足球,隨意的一踢,黑白相間的二十面體導彈在一聲悶響中發射了。正在看著籃球場發呆出神的我循聲回過腦袋,看到已經恢復站姿,雙手聳拉著的鄧澤正面向著足球的落點方向,一群上白下黑的同學正在混亂中爭搶。我抬起頭,大約55°角,以斯坦的天空和云彩為背景勾勒出一道足球的軌跡,心里同時想到了兩件事:1.我絕踢不了這么高;2.換成踢我,估計也會像足球一般飛起來。我又緩緩落下腦袋,把目光移向了球門處,對已經坐下歇息的鄧澤在暗中投以敬佩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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