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四十五天的時間,如果這段時間里你沒有找到伴侶,你就會變成一只動物。
這就是希臘導演歐格斯·蘭斯莫斯在電影《龍蝦》中,為我們創造了一個極端又荒誕的世界——單身的人都有罪。
在故事的開始,男主人公大衛因為妻子的背叛而離婚,他以單身的身份被送往一所酒店。住在這所酒店中的人以尋找伴侶為目的,如果超過四十五天依然是單身,便會永遠的變成一只動物。而尋得伴侶的人,將經歷15天雙人房間生活和15天游艇旅行的考驗,通過考驗的情侶才能以伴侶的身份送回城中。
面對酒店經理的詢問,大衛決定,如果一定要變成一只動物,他想要變成一只龍蝦,因為龍蝦可以活一百多年,藍色的血液有著貴族氣質,而且終生保持生育能力。
在專訪中,導演表示《龍蝦》這部電影,“我們只是改變了現有世界的規則”。電影將社會規則拉向極端,非黑即白非對即錯;而人際關系也趨于簡單,情侶之間的般配與吸引完全建立在兩個人性格、外部特征等是否有相似之處。
單身就是罪人是這個社會中法律一樣的準則,而酒店則以監獄化的行為教化著每一個住在這里的單身者——統一的穿著打扮;用手銬將一只手銬在背后,因為“成雙成對才能過的更舒適”;自己解決性需求的人,手要被放進烤面包爐里接受懲罰……
大衛的時間只剩七天,單身的恐懼感縈繞在他周圍。如果是單身只有兩個選擇,要么變成動物被天敵吃掉,要么變成一個孤獨者,逃到森林中被獵殺。
孤獨者是與這個世界法律對立的存在,他們住在森林里,被酒店的住客獵殺,被城市中的警察追捕。
為了重返城市,大衛決定假裝和別人相似來建立情感關系。他將目光鎖定在酒店中最好的女獵手身上。她孤獨又冷血,狩獵時,她在森林中獵殺了192個孤獨者,為自己贏得了額外的192天生活時間,對一切都不感興趣。而大衛,一個人都沒有抓到過。
于是大衛裝作冷漠,和女獵手成為了情侶。兩人呆在一起,大衛掩蓋了自己所有的情緒,只為了證明兩個人是所謂的天作之合。然而大衛最終還是沒經受住考驗,他的情緒崩潰——女獵手殺死了大衛帶在身邊的狗,而這只狗是大衛的哥哥變成的。
為了逃避說謊的懲罰,大衛將女獵手強制變成了一只動物,然后逃到了森林中,成為了一名孤獨者。
作為反叛的一方,孤獨者崇尚無感情與性關系,不相信真愛的存在,一切都是獨自一人,甚至要提前為自己挖好墳墓,一樣的極端。凡是與他人調情或者產生感情的,也必將受到懲罰。
大衛從沒想過,在酒店中弄虛作假卻求而不得的感情,卻在森林中悄然發芽,大衛與一個救過他的女孩相愛了。
所謂日久生情,兩個人愈發的熱烈也愈發的默契,自然而然的被發現,女孩受到了懲罰——被弄瞎了雙眼。
大衛帶著女孩逃離了森林,來到了只有情侶能夠生活的城市。而大衛也面臨了最為艱難的選擇——如果只有自己也戳瞎雙眼,變得和愛的人一樣,才能夠和她在一起,你會這樣做嗎?
大衛走進衛生間,而女孩的眼睛似乎不再是茫然,她環顧四周,似乎一切都能看見。所以,這又是愛情中的一個考驗嗎?
在漫長的猶豫與等待中,影片也迎來了尾聲。
可以說,這部以感情為故事線的電影在呈現上卻盡量的掩蓋感情。影片整個色調偏灰,人物少有表情,甚至大多數人沒提到過名字。對話語氣平淡且直接,詭異的音樂也時常穿插其中,讓愛情在這個世界中成為必不可少卻讓人質疑的存在。
人物的關系在影片中呈現出極致化與荒誕化,“在一起”成為必要條件,“迎合”卻成為了“在一起”的促進,而“真愛”則充滿質疑與考驗。
這個看似荒誕的分裂世界里,妥協與孤獨被以強制性的方式最大化。而反觀現實世界,是否有許多人正在兩種狀態中猶豫不決,既看不起別人的迎合,自己也不敢獨善其身。我們就像是拿著餐刀的大衛搖擺不定,合群可能會讓我們沒那么孤獨,可是失去自我可能會讓我們沒那么快樂。無論是在愛情、工作還是生活,自得其樂反而成了一件難事情。
虛偽的迎合總會有破綻,也許真實一些才會更輕松。
而至于大衛,在我看來他最終還是變成了一只龍蝦。
導演將彩蛋巧妙地隱藏起來,直到電影音樂結束之后,有一片海浪的聲音,我想那就是大衛最后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