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我才知道今年快結束了。猝然間,我的腦袋里閃過這樣一個念頭:新年要來了,那我豈不是離死更近了?真的不知道:我到底是為了個啥,會想到這樣痛苦的事兒?可是,這個念頭已經出來了,那就再沒了辦法,就要坦然面對。然后我,順理成章地想到了明年的心愿,很簡單的三個字:活下去。
臧克家曾經寫過:“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這樣富有哲理的詩句,在讀書時,自己背誦過,也被老師解讀過。可是如今,我仍舊參悟不到其中的真諦,我始終認為:生就是生,死就是死,那怕有個人,淪落成僵尸,那他還是在活著。或許,正是因為我愚鈍的思想,讓我成為,臧克家筆下的,活著的,卻又死了的人。
眾所周知,要想眺望心愿,就要回首過往。所以此時,我必須回首:這即將過去的一年。這一年,我沒有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更沒有因為碌碌無為而羞恥。盡管我頭上的白發和臉上黑頭都多些了,身體也瘦了一些,可是我還是頑強地活了下來。單憑這一件事,就足夠讓我驕傲了。在此,我也向和我一樣努力活下來的人們致敬——用不了幾天,我們又即將刷新一個記錄:又存活了一年。
大部分和我熟的人,都感覺我不太“正經”。事實上,那是他們不了解我。真正了解我的人,才知道,我是真的是不“正經”。就比如,現在,我極為不“正經”地把“活下去”作為了明年的心愿,然后還準備用很多漢字去詮釋它。這件事情,看似讓人啼笑皆非,事實上,確實讓人啼笑皆非。可是,我們在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就在剛才,又有人死去了。如果,那些剛剛死去的人,在活著的時候看到我的心愿,是不是會產生強烈的共鳴呢?答案一定是肯定的,那怕是那些對生活失去希望而自殺的人們,看到我的心愿,也會有共鳴。因為,求生欲是千千萬萬的欲望中,最強烈的一種。
人,如果能活下來,要不要較真呢?這是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像剛才,我就用了一群死去的人,去詮釋“活下去”的重要性。顯然,如果較真一下,會發現,我著實是又不“正經”了一次。那么有必要,我要“正經”一次了,畢竟這是心愿的大事兒,不能怠慢。
我曾不止一次想過,自己活著的最差狀態:我穿著破爛油膩膩的衣服,拎著巨大臟兮兮的蛇皮袋子,走在街頭,在各種各樣的垃圾桶旁邊駐足,在烈日下或者寒風中,我伸出巨大的,干枯的手進垃圾桶里,尋找可以換錢的玩意。這應該是我最差的狀態了,不過,這個卻不是我心中最不愿意的,最差的狀態。因為,我比較懶,既然都差到拾荒了,不如直接乞討。可是,我的骨架比較大,身體又沒有殘疾,如果,我堂而皇之地蹲在或者跪在人群中,拿著一個破碗,逢人就磕頭跪爐子地說:打發點吧,打發點吧。可能,就會被眼尖的人發現,我有勞動能力,還懶。倘若這個眼尖的人,只是對我發出鄙視的眼光,然后頭也不回地離我而去,那就好。可,如果這個眼尖的人,是個嫉惡如仇的人,上來對我就是一頓胖揍,我可能就真的身殘,志也慘了。所以,于情于理,我最差的活下去的狀態,就是成為拾荒者。
人,對未來的無知是最可怕的,所以“未雨綢繆”的重要性就顯而易見了,也正是因為這樣,我要想一下:我成為拾荒者以后會遇到什么樣的困難。首先,讓我不寒而栗的就是:如果沒有垃圾桶了,我該怎么辦?隨著科技的發展,很有可能,垃圾桶這種東西就會消失,或者被什么替代。到時候,我沒有垃圾可撿,這著實是可怕。只不過,我想按著現在科技發展的速度,和我的壽命來計算,這種情況出現的可能性比較低,并不是我的心頭大患。
接下來,要解決的一個問題就是:如果有人阻止我拾荒怎么辦?某一天,我興高采烈地背著蛇皮袋,走到垃圾桶前,剛想伸手,卻發現垃圾桶赫然出現一個紅底黑字的牌牌,上書“衣冠不整者,恕不接待”。我剛伸出的手,一下就凝固了,接著我低下頭看著自己油花花臟兮兮的衣服,臉很熱,喉嚨很干。我自慚形穢好一陣兒后,然后惺惺地走了。這樣的情況也是很可怕,只不過,我認為,“衣冠不整者,恕不接待”的牌牌,應該不會在我活著的時候,出現在垃圾桶前,它應該出現在各種高檔的場所里。我這么想,有點太杞人憂天了。
最后,我想到了一個離我最近,也需要最為重視的問題,那就是:我的近視眼。我的雙眼高度近視,如果我淪落成拾荒者,按著現在物價飛漲的程度,我要撿多少垃圾才能買起一副眼鏡?如果不帶眼鏡,過馬路被車撞飛怎么辦?就算沒被撞死,在日益慘烈的拾荒競爭中,我如何快速準確地在垃圾桶找到,可以換錢垃圾?這些都是問題,而且,都是不能解決的問題。所以,我必須“居安思危”了,我不適合做拾荒者,我最差的生活狀態,是能吃起飯,能買起最便的眼鏡地活下去。
綜上所述,明年我的心愿有兩個:買一副新眼鏡,活下去,不知道會不會因為有兩個,而很難實現。可,無論如何,我必須要努力,因為,我認為:每一個努力活下去的人,都值得尊重,無論你是高高在上的頂層人物,亦或者,你是社會底層的掙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