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左手陌路
01
經過了這么多的事情后，才有一種淡然的心境去寫出心里趟過的苦水。估計都成河了。當然也不是趟，是可以游泳了。
那一年我還不會游泳。
本來就是淺水區捉捉蝦，腳底也沒抹黃油，然后就滑進去了。我清晰的記得最后踮起腳尖夠到一塊石頭的光滑細膩感。如果事后能找到她，我會毫不猶豫的趴上去親幾口。可這想法稍縱即逝，一陣小風吹過，沒有站穩，我懸空了。
瞬間，河水就沒過了頭頂。我在里面睜眼撲騰，可是卻看不見美麗的水花，也聽不到自己無助的喊叫。我在想，周圍是否有一些小蝦，繞著我翩翩蹦噠。不知道，反正我在蹦噠。
本能，讓我蹦噠，讓我撲騰。我想一開始自學游泳的人都應該是這樣的吧。我努力著自己的潛能，也許瞬間就可以學會一項技能，不再看著深水區他們的自由，聽著他們轉頭的嘲笑。
如果學不會呢？新聞里，電視劇中溺亡的畫面立馬浮現在我的眼前。我會不停的喝水，排掉體內的空氣，不停的下沉。我不渴，即使這水那么清澈，何況剛剛我還撒了泡尿，笑稱想撈點醉蝦。
下沉后，也許幾小時，也許幾天，最后在一群吧唧著嘴巴的小蝦環繞下腫著浮出水面。這就要看個人體質，皮脂情況了。皮薄的早點起來，厚的晚點。這讓我想起了餃子，薄皮大餡總是好的。別人可以早點發現你，也許不用解剖和化驗，就可以報出你的姓名了。
還好，我皮薄。
02
上天仿佛真的夠意思，我撲騰的結果竟然是撲騰到了岸邊。雖然睜著眼，到了岸邊還是在本能的撲騰。
我躺在岸邊喘著氣，之前抓在手里的小蝦早就逃走了。
一朵云飄來，遮住了太陽的笑臉。
老天都慚愧：我無意，可我有情啊。
這就好比一個人對另一個說：我無意傷害你，因為我愛你。然后列舉各種的原因和借口進行搪塞和洗腦，直到把對方說的稀里嘩啦，投懷送抱。
人生感覺處處是戲，大家都是演員，跟著劇本走就對了。
有情就專情，就要不顧一切。無意就免了，對于另一方那就是有意的折磨。雖然人生種種不可預期，處處危機四伏，也許改變不了，可能無可奈何。起碼不要無意去傷害有情的人。
好聚好散，有時候特別對。
我想想老天對我的折磨，又是費力，又是喝水，還有窒息的感覺。
忍不住對老天蔑視了一眼：老天爺哎，對我無意，你對蝦更有情吧。
就這樣，我逃過一劫。
03
慶幸的是我還活著，悲傷的是抓的蝦跑了，殘忍的是喝了那么多的水，卻沒能激發出潛能，學會游泳。
我開始回想著絕望那一刻掙扎著游泳的要領。
憋氣，不是。我又不潛水。誰都能潛水，就看老天爺喜歡你的時間長短罷了。
動作，恩，還得是動作要領。我當時張牙舞爪著干嘛來？我開始在岸上比劃著。同腳同手，先腳后手，先手后腳，單手單腳……我試著各種可能性，感覺都不對。
人在受了老天無意給的挫折后，多數會總結教訓，避免后續掉進同一個井里，我們稱之為成長和成熟。也就是老天給的情。領會的可以舉一反三，扶搖直上，不領會的只能不進反退，苦苦哀求。
很可惜的是，在游泳這件事上，我作了后者。
我放棄了比劃，就當是老天的一次無意吧。
河水清又清，蝦兒蹦又蹦，我看著天空，再也沒有下過野河，再也沒有感覺過活水的清涼。
04
“哎呀呀，嚇死我了。”
“死了？”
“差點。”
“你可真險。”
“是啊，哪突然冒出的野孩子，我正睡覺呢，腿都沒蹬幾下，就被抓了。”
兩只蝦在深水底嘀咕。
“感謝老天對我垂愛有加啊。回家要燒高香。那個壞蛋，老天為什么不殺了他……”
一塊云遮住太陽，投入水底一片陰影。兩只蝦嚇了一跳，以為是人的雙手，拼命往水底下蹦噠。等云飄過去，太陽重新溫暖這片水域，它們才探出頭來。
微笑著的太陽好像在說：我有情啊。
兩只蝦摸不著頭腦，這次的“手掌”沒有引發河嘯，根本就沒有一點動靜。
為什么兩次不一樣呢？他們開始總結。剛才是在淺水區，現在在深水區。頂著透明腦袋的蝦的想法就是簡單，所以他們的結論是：淺水區太危險。要遠離！
05
“可是淺水區離岸的土壤樹木比較近，食物比較豐盛啊。”一只蝦有了疑問。
另一只蝦想了想，教導道：“我聽爺爺講過一件事，你知道人為什么這么厲害？”
那只蝦搖了搖頭。
“人類在遇到誘惑或是危險時，有的人會三思后行，判斷、武裝，做好充分準備之后再前行，有的人會逃跑放棄或是愚昧沖動。”
“我們要學前者的人，強化自己后，再直面誘惑或危險就沒問題了。但是目前，我們身體不行。我們要鍛煉身體，每天和巖石摩擦，每天和螺螄斗架。有一天，我們終會回來。”
“老天這么愛我，給了我再一次的生命，我不能辜負。”
兩只蝦碰了碰觸須，堅定的點著頭。
他們心揣夢想，按著既定計劃展開訓練，絲毫不敢怠慢。
06
日復一日，兩只蝦舉著大大的前爪，抖抖一身的盔甲。成了蝦中的霸者——龍蝦。
他們成長了，成熟了。他們向岸邊那片豐饒的淺水區進發。享受著美味，又在這里打洞安了家。他們天不怕地不怕，長期的努力有了最大化的回報。
想想老天的賜予，他們感激，想想那小孩的放肆，他們心里充滿不屑：你敢來嗎？
愜意的生活還是被打破。他們的家遭到了不明東西的襲擊。一根細細的長長的東西伸了進來。
他們張著爪子，死死鉗住，想把它碎尸萬段。可沒想到，他們被一股力量拖出了家。他們不相信，更加奮力的對抗，即使已經來到了岸上。
直到看著笑容燦爛的人群，他們明白：這所有時光的努力還是走向了死亡。
他們詫異，他們不明白，可老天給了答復：我有情，這是無意的。
07
男孩抱著一盆龍蝦，笑著顛回家：原來，不下水，我依然可以捉到蝦。
生活是有情無意的。你不知道何時有情，何時無意，是對你有情還是對你無意。但總是給了你希望，給了你機會。不要抱怨，你已經得到了許多。努力，即使失敗也無憾。過程永遠比結果重要。
生活不能面面俱到，也照顧不了所有人。唯一可以的，就是在這種有情無意中，活好當下，不要給彼此太多悲傷，即使終要分離。
老天會滿足你小小的愿望。我這樣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