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 ? 錄 |惟有蘭花香正好
上一章 |故人往事（9）
文 |唐媽
唯有門前鏡湖水，春風不改舊時波。
陵光這故事講得我腦子里掀起了海嘯，一會兒是與蘭讓在止園的相遇，一會兒是溫隱癱在醫院里耍著賴皮。唯獨想不起故事里那些個人和那么些事兒，只是覺得眼前這一方荷塘，一隅水榭，還應當是當年的模樣。
陸涼進來的時候我才發現下雨了。
落下來的雨珠子砸在荷葉上，滾兩滾，還是沒逃出荷葉的拘禁，只能團成一個個的小珠子，等著太陽出來了，再化成水蒸氣，才能重獲自由。
他遞了個軟墊給我：“怎么這么些年一點長進都沒有？還喜歡往地上坐。”頓了頓，他笑了：“自打你走后，這青涯可幾百年沒下過雨了。”
果然看到水榭對面的水岸上有兩個垂髻童子舉著手抬起頭去接落下來的雨水，笑鬧聲音樂從對面傳來，我揉了揉鼻子：“別忙著跟我套近乎，陵光說的事兒，我可一件也沒想起來。”
他不慌不忙坐在了對面的地板上，“不急，冬至一到，就該是昊天，噢，蘭讓重新轉世的時候了，到時候，你自然會想起來的。”
“溫隱的肉身在這兒？”
“在，陵光去接他的小弟子去了，自然會順手把蘭讓帶回來，你不用擔心。”他眉宇間沒了之前的陰陽怪氣，再加上陵光說這人是我的哥哥，我由不得對他就點親近的感覺，聞言也不好意思再咄咄逼人，只是唔了一聲。
他指了指水榭對面：“你還住你原來的院子吧，綠竹前些年嫁人了，只剩下香楠還在。”
“別，我不習慣。”
“小藝，你這些年在人間，過得可好？”
我一愣，除了老爸，很少有人過問我過得好還是不好，眼前這人雖然打扮的怪里怪氣，像是從哪個片場出來忘了換衣服的演員，可我還是鼻子發酸，使勁兒點了點頭：“挺好的。”
“小藝，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
我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現在我什么都記不起來，這兒對我來說就是個陌生的地方，我沒有理由留下來。等我能想起來了，再說吧。”
“你當年一走了之，我沒來得及攔你。你這些年在人間是如何過的，我也并不是一無所知。你性子單純，死心眼兒，根本討不著便宜。”
我皺了皺眉，心想這便宜大哥可真不會說話，這不拐著彎兒罵我傻么？
“我說了，我過得挺好的。”
“當年你和楊未晚……”
我跳了起來，好不容易對他的一點點好感也被他的婆婆嘴數落沒了：“我不認識什么楊未晚，八百年前的事兒我也不知道，要不是為了幫溫隱找他肉身，我一分鐘都懶得在這兒呆著。從倫理學上講，咱們倆可能是有那么一層關系，但是從基因學和生物學上來說，咱們倆現在可是半毛錢關系沒有。我跟你說啊，你最好別拿那些過去的事兒來說教，我不吃你那一套。”
陸涼沒再多說，只是交代一直侯在外頭的香楠帶我去住的地方。
香楠看著只有十六七歲，穿了條湖綠色的裙子，一見我出來就眼淚汪汪地看著我：“小藝姐姐，你可回來了。”
我被她牽著手，十分尷尬，也有點兒感動，心想我八輩子以前過得看來還真是挺舒坦。這點兒舒坦在我看到屋子底下那個溫泉池子的時候差不多達到了頂峰，我用手撩了撩溫熱的水，要不是還惦記著溫隱他們，我現在一準兒滾進去泡個澡。
“那個，香楠，你出去幫我聽著點兒，陵光要是回來了，趕緊告訴我一聲兒。”
香楠哎了一聲很聽話的跑出去了，我繼續撩著水，開始整理心里亂糟糟的毛線團子。八百年前的我一頭扎下去，按理說應該是碰不到蘭讓和溫隱的，但按著這些年的經歷來看，我幾乎每次都能碰到他倆，而且次次都不得善終，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兒？
我跳起來往出跑，不行，我得問清楚，溫曉輝和韓碩是怎么回事兒？要是陸涼殺了韓碩……可韓碩，韓碩不是他弟子嗎？
一出門就被香楠攔住了：“小藝姐姐，陵光神君回來了，涯主讓您過去呢。”
我一路小跑著往陸涼書房去，到了門口才覺得什么不對勁兒。是呀，我是怎么曉得他書房在這兒的？有些片段閃過，我拍了拍腦袋，書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宋北靜白著一張臉出來，看到我臉色更白了，有氣無力地指了指里頭：“進去吧。”
我扶了他一把：“你怎么了這是？”
按照陵光的說法兒，宋北靜是他座下弟子，兩人關系不錯，按理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啊，這一臉要死的表情是怎么了？
他擺了擺手：“沒事兒，累得慌。你進去吧，都等你著呢。”
我們都還穿得是自個兒的衣服，在這古色古香的建筑里邊，顯得格格不入且孤立無援，我握了握他的手：“都會好起來的。”
他點了點頭，往外走，我推門的時候聽見他問了我一句：“陸藝，你會留下來嗎？”
我一愣，他一直想擺脫原來的生活，現在不正好是個機會嗎？還沒容我想明白，他也不等我答案，徑直走了。
一進門就看到陵光陰著一張臉坐在右邊的圈椅上，陸涼沒在，溫曉輝坐他對面，一臉的不自在。
“溫隱呢？”我估摸著他可能是和宋北靜吵架了，“陸涼呢？”
陵光朝里指了一下：“自個兒進去看。”
溫曉輝作勢要跟著我進去，被陵光狠狠瞪了一眼：“你坐著，哪兒哪兒都有你。”
沒想到陵光生氣了這么黑白不分，我吐了吐舌頭往里走。
陸涼的書房是里外兩間，外頭相當于個客廳，里頭是臥室。通往臥室的門關著，隱隱有說話聲傳出來。
我手心微微冒了汗出來，抬起手敲了敲門：“我進來了啊。”
門被人從里頭拉開了，我的手還舉著，看著里頭的人使勁兒眨了眨眼睛。
韓碩穿得不是我看慣的襯衣西褲，而是一件墨藍色的外袍，只是臉上還是那么一副有點木訥有點羞澀的笑樣子：“小藝，你來了。”
我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兒落下來。
當初我從韓碩家里搬出來，他打電話讓我回去，說在等我做飯，我怎么說的？
我說：“你吃屎去吧。”
再后來短短見了一面，便是天人永隔。
如果曉得他會慘死，打死我我也說不出那么絕情的話來。
這會兒看著他一臉欣喜且靦腆地看著我，我眼睛發熱，第一次慶幸有青涯這個不科學的地方的存在。
要不然，韓碩就真的死了呢。
該死的都死了，該活的活過來，說明一個問題：終于快要完結了，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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