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著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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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微信朋友圈的幾個小故事。集合起來可以湊成一個拼盤,可是捫心自問:自己是個蹩腳的廚子,做不到一人巧做千人食,五味調和百味生。更何況這些故事口味雷同,混搭在一起,難免淪為土豆炒洋芋,馬鈴薯燉地蛋而被詬病,于是我又給它取了一個挺大氣的名字——“食匯”,與“英雄一鍋煮”相仿。

有兩個魚缸,一個魚缸里住著一條魚,另一個魚缸住著一群魚。兩個魚缸兩兩相望。一條魚羨慕一群魚得紛繁熱鬧,一群魚渴望一條魚的自由和寬敞。于是有一天,它們拼盡全力同時跳向對方的魚缸……當它們再次望向對方時,依舊是一條魚羨慕一群魚得紛繁熱鬧,一群魚渴望一條魚的自由和寬敞。

一個男孩失戀了,他把綿綿的苦痛傾訴給自己養的一只小白兔。有一天小白兔跑到一個女巫那里,苦苦央求女巫把自己變成一個女孩,女巫答應了小白兔的請求,但前提是它必須付出代價,小白兔同意了,只要讓它變成女孩,付出任何代價都愿意。于是白兔變成女孩興沖沖回到家,發現男孩不見了,家里卻多了一只小黑兔。原來這個代價就是男孩要變成一只兔子。

物理學里講:在有限的空間里,兩個運動的物體相遇的概率較小,但是假如一個物體固定不動,另一個物體不停地動,那么它們相遇的概率就會成倍的增加。

一個同事女孩和她鄉下的媽媽逛街,結果走散了。好在有手機,媽媽在電話里大叫:你把媽媽弄丟了。女孩問媽媽現在在哪里?媽媽說:在好多好多的樓跟前……女孩說把電話交給靠譜的人,請他告訴我,你在哪?不一會兒,有人告訴女孩:你媽媽在繆斯咖啡廳門口。女孩告訴媽媽,站在那里別動,等著我,一會兒就到。

人世間有許多不能夠的遇見,無非是你往左她往右,你剛來她剛走,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起初還是近在咫尺,轉眼間便是海角天涯。仿佛古詩里說的:松下問童子,言師采藥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處。

所以最穩妥的遇見就是告訴她,你在等她,在哪里等他。還是古詩里的意境:黃梅時節家家雨,青草池塘處處蛙,有約未來夜半至,閑敲棋子落燈花。沙沙雨聲,咕咕蛙鳴,沒有等待中的焦慮,心緒散淡,你來或者不來,我都在這里。

男孩在街角看到一個女孩用手語給聾啞人指路,女孩清純可愛,男孩用啞語告訴女孩:我想和你交個朋友。女孩也用手語回答他:可以啊。后來他們相愛了,可是男孩的家人堅決反對他娶個聾啞人。最后男孩不惜和家里決裂,最終和女孩走到一起。男孩說我愛你!女孩驚悸地說:原來你會說話。男孩同樣欣喜錯愕地說:我一直以為你是聾啞人。

彼此抱持深沉的愛的遇見是一生的守候,是巫山女神盼望回家的夫君而站成了石頭。是席慕容詩里說的:如何讓我遇見你,在我最美麗的時候,于是我在佛前苦苦求了五百年,于是,佛把我變成了一棵樹,長在你必經的路旁……

又好比那些遷移的鳥兒,它們弱小的身體何以有那么大的勇氣,狂風暴雨都阻擋不了它們歸鄉的腳步。因為它們心里懷揣濃濃的鄉愁,家在那里,站著不動。

又好比尼羅河岸邊一種叫燕鷗的鳥,它把巢建在河邊的沙灘上,河水上漲,淹沒鳥巢,河水退去,鳥卵埋在細沙下面。燕鷗媽媽會在十幾秒的時間里,迅速找到鳥巢。沒裝GPS,何以定位那么準確。因為它們心里裝滿深深的母愛,孩子在那里,站著不動。

有個老爺爺,他已經忘記自己是誰了,只知道自己是大連理工學院畢業的,在他身上裝著一張妻子的殯葬證明,還有一封早年間寫給妻子的信。他也不知道妻子去哪了,去往哪兒找,他只知道:站著不動,好讓她回來的時候一眼就能看見他。

于是我們回頭看那些大學四年的戀愛,無疾而終的異地戀,沒有用愛去一生守候,永遠都是遇見,而非等候,無論多么浪漫,都不過是一場美麗的邂逅。

寫這么矯情的文章,似乎不該是一個中年人的情懷,可應了那句話:半生歸來仍是少年。而希望你慢慢讀完,站著別動,不論年齡,你永遠是少年。就像詩人姝燕說:當青藤繞過你荒涼的額,我會是西風中飄飛的落英,拒絕著痛楚的飄零,依然執著地站在這個季節的街口,你不來,我不敢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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