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感情的世界里,有那么一種人,永遠調皮搗蛋,沒個正經模樣,你分不清楚他(她)哪句話是真心話,哪句話是玩笑話,如果你遇到這樣子的人,一定不要用眼睛去看,閉上眼睛用心去看,他(她)其實最深情。
隔壁家哥哥,從小就揚名鄰里,上樹摘棗,下河摸魚,沒有他辦不到的事兒。
他十歲的時候,胡同里新搬來一戶人家,這家有個女兒,生的眉清目秀,比他小一歲,個子卻比他還高,特別喜歡穿白襯衫。
自打看見她第一眼,哥哥就開始尋她的麻煩,一會兒薅人家發辮,一會兒又把鋼筆水兒甩人家白襯衫上,天天惹人家哭鼻子,然后他再哄,各種好吃好玩的的統統拿出來,再欺負再哄,哄完了又欺負,周而復始,樂此不彼。
就這樣一年又一年,他們都長大了,哥哥的個子也早就越過了她,可是哥哥脾氣秉性卻一點兒也沒變,依然三天兩頭的氣得姑娘跳腳。
說來也怪,他們倆是打完了好,好著好著又拌起嘴來,就連哥哥的母親都說他們是一對歡喜冤家,大人們開著玩笑,情竇初開的姑娘卻真把這話聽進去了。
后來,姑娘考取了外地的大學,臨走前找到哥哥,雙面緋紅的遞給哥哥一封情書。哥哥接過來,看了看姑娘,雙手捧起姑娘羞紅的臉,慢慢靠近。
眼瞅著姑娘閉上眼睛,睫毛微顫,呼吸急促起來,哥哥哈哈大笑著捏捏她的臉頰跑掉了,全然不顧身后的姑娘淚水流了滿臉。
姑娘就這么哭著走了。
姑娘大二的時候,意外地,愛情,突如其然就來了,這一談就是三年,一起讀大學,一起畢業,事情向著完美的方向發展著,那幾年,鄰家哥哥突然就沉默了許多,成熟了許多。
他再也不會惹姑娘生氣了,也不再纏著姑娘到處去玩兒了。姑娘的男友大學畢業后直接出國了,姑娘就這么一直等著,每天上班、回家、接一些額外的設計工作掙錢,所有掙來的錢都寄給了男友。
哥哥呢?自己開了公司搞裝修,時不時的請姑娘幫忙設計室內裝修,他總是說自己的客戶都非常難搞,每次設計費都比別家公司給的多。
他們的交往自然而然的兄妹般親切,那個遙遠夏天的往事沒人提起,仿佛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接著,又是一個夏天來了,一場暴雨造成全城擁堵。哥哥正在公司開會,姑娘一個電話打進來,充滿恐慌的聲音掛著哭腔:“哥,我讓車撞了。”
愣了一下,哥哥拿著手機就沖進了雨里,出事地點離著兩三站地,哥哥慌得一路狂奔過去,到了醫院急診室一眼就看到姑娘,他急得一步跨過去,伸手就將姑娘攬進懷里,嚇了姑娘一跳,滿臉錯愕。
直到護士進來通知大夫要見家屬,哥哥才發覺自己的失態,放開了姑娘。
后來姑娘被告知,頭部的外傷并不嚴重,但是傷到了右眼的視覺神經,有可能近幾年里視力會極速下降至失明,最好可以找到合適的視網膜進行移植手術,不然,右眼的失明會嚴重影響左眼的視力。
這個消息就像晴天霹靂一般,姑娘的爸爸媽媽急得束手無策,姑娘的男友聽到消息也馬上回國了。
在醫院跟醫生談了很久,臨走,給姑娘放下兩萬塊錢,說是以前姑娘給他的錢他都有記賬,以后會慢慢的全部還清,以后他也不打算回國了,算是拐著彎兒跟姑娘提了分手。
本以為姑娘受此連番打擊必定要鬧一鬧,沒想到姑娘平靜得很,倒是嚇得她爹媽天天換崗陪床,就怕她一時想不開做了傻事。
說來也怪,姑娘剛剛受傷的時候,鄰家哥哥天天在醫院轉悠,后來也慢慢的不怎么來了,即使來了,也是沒個正形兒,不是說來幫她吃人家送的水果,就是拿床頭的花去護士臺和小護士們胡聊,經常是他出現樓道里就一片嘻嘻哈哈的笑語聲。
姑娘倒也安靜,不管哥哥怎么鬧,她也一副不關我事的樣子,但是一來二去經他這么折騰著鬧著吵著,姑娘的臉上也漸漸有些許笑容。
不過后來哥哥總說公司特別忙也不經常來了,好在姑娘幸運的得到視網膜捐贈,做了手術,哥哥那邊也只是發個信息表示祝賀,就沒有再出現。
一轉眼已經三個多月了,姑娘的手術很成功,她想著早點恢復工作,雖然爸媽沒提過,但是她估計手術費也不是個小數目。
到公司提交了銷假申請復職報告,忽然想起很久都沒有見過鄰家哥哥了,好像有幾次她還問起,爸媽支支吾吾也沒有說得太清楚,她這一路走著就來到了哥哥的裝修公司。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兒,公司大門緊閉,一個人影兒都沒有,姑娘隱隱約約地覺著不安。
到保安室打聽了一下,保安回復她公司幾個月前突然就關門了,工人們拿到遣散費陸陸續續也都走了,好像聽說是老板家里出了什么事兒,需要用錢,就把公司關了。
回家的路上,姑娘一直在琢磨這事兒,怎么想都覺得這里面肯定有文章,尤其是她每次問起哥哥時,爸媽顧左右而言他的態度,實在是讓人起疑。
進門前,她暗暗打定了主意,這話不能直接問。
吃完晚飯,姑娘和爸爸媽媽在客廳看電視,忽然的,她開口說:“對了,媽,今天我看見哥哥了!”媽媽一愣,脫口而出:“啊!你已經見過他啦!他還好嗎?他恢復得怎么樣?。。。”
這時候,爸爸一個勁兒的在邊兒上假裝咳嗽,媽媽忽然驚覺住了口,有點兒尷尬的看著姑娘,她目不轉睛地看著媽媽的眼睛:“說吧!我去過他公司了,已經關門了,電話也不通。他到底出什么事兒了?他現在在哪兒?這些事情是不是跟我有關系?”
媽媽看看爸爸嘆了口氣,轉身翻出一張名片遞給她:“你啊你啊!你就傻吧!”名片上印著“××眼科中心”,姑娘看著名片,所有的事情在眼前逐漸明晰起來,名片在她手里顫抖著,字跡也逐漸模糊起來。
第二天,姑娘早早的就出門了,陽光懶洋洋的灑進病房,照在哥哥的臉上。姑娘就一直這么靜靜的看著。不久哥哥在翻個身睜開了眼睛,忽然發現姑娘就坐在床邊,馬上坐起來:“你怎么會在這里?”
姑娘笑笑:“今天不是你出院嗎?我這一進門小護士就認出我來了,聽說我是你的漂亮未婚妻,今天你出院這么大的事兒,我這個漂亮未婚妻怎么可以不出現呢?”
哥哥聞言窘得不行,沒敢說話。姑娘附身靠近哥哥:“抬起頭來,讓我看看你的義眼,還挺像真的啊?不仔細看還真不明顯呢?”
哥哥抬起頭,看到的卻是姑娘滿臉的淚水,他眼睛紅了一下,瞬間頑皮又回到臉上:“不許哭啊!這是我的眼睛,我做主。”
姑娘坐正,擦了擦眼淚:“正經點,你這么做什么意思啊?”
哥哥回她:“沒什么意思啊!你是搞設計的,眼睛壞了怎么辦?我就一個搞裝修的,一個工頭兒,很多人喜歡你的設計,還有啊,這次出院后我公司要想重新開始,你算股東,沒有分紅,你得一直給我白干活兒,直到我滿意為止。到時候白紙黑字寫合同里,你別想抵賴!”
姑娘聽著站起身要走,恨恨地說:“你到底有沒有個正經模樣?”哥哥哈哈大笑。
走到門口,姑娘回頭說:“你帶著戶口本沒有?”哥哥愣住了“干嘛?”姑娘咬牙切齒地說:“不是要簽'合同'嗎?現在就去,合同簽完,看我怎么收拾你!”
哥哥這才反應過來,一骨碌就從床上下來了,幾步走近她,一把就把姑娘抱了起來“你說真的?不后悔?”
姑娘一把掙脫開哥哥,若有所思地說:“嗯,是得好好想想,不知道你還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呢!”哥哥不依,直接吻了下來,口齒不清的說著:“沒了,沒了,什么都沒有了。。。”
是啊!什么都不重要了。二十歲的那年夏天,姑娘表白的時候,哥哥咬著后槽牙,雙手插進褲兜里,一邊兜里放著大學錄取通知書,一邊兜里是爸爸的末期癌癥通知書。
天知道,他俯下身的時候,多么想吻下去,姑娘傷心,他更難過,哈哈大笑著心里卻在滴血。。。
爸爸去世以后,他為了跟上姑娘的腳步,自學了設計專業,還是為了姑娘,他開了那家裝修公司。
姑娘出事的時候,是他出的機票錢,叫回了姑娘的男友,可是他沒有預料到對方最后竟然退縮了,姑娘失戀,他懊惱得不行,覺得都是自己好心辦了壞事兒,姑娘需要手術,他急得到處尋醫,天天吃不下睡不著的迅速消瘦下去,最后他不顧所有人的反對,捐出了自己的視網膜。。。
好在,老天看得到,他所有的付出所有的努力,或許,對于姑娘來說,最動人的情話不是有我在,而是我一直因為你在,內心波瀾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