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5日

今天劉陵的學院組織撥草。完全是形式上地教育，可這就是當代大學最樂此不疲的，場面一定要做足。學院規定要穿院服。劉陵又起晚了。劉陵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畢。劉陵甚至沒有時間和室友發發牢騷。劉陵在手忙腳亂地找院服。

短信來了。

“起床了么？在干嘛？”

這真是沒話找話了，可是正給了劉陵一個訴苦的對象了。

她一邊回著短信抱怨一邊荒亂著翻衣服還一邊憤憤不平。

她無法想象他一個已經大四了見慣了這個學校各種過場的學長看到這樣的心情會是怎樣的表情。

終于找出來了，劉陵幾乎是一邊穿衣服一邊跑著出去的。她還是一個莽撞的小孩子一樣，不知道要學會臨危不亂，不知道要學著優雅地走路。

好在最后一刻趕到了，心里放松了下來，想著還擱著萬欣的短信沒回呢。反正聽那些人在講臺上說話也是無聊還不如和個無聊的人胡謅幾句。

他在一列列整齊的穿軍裝的隊伍中，要去方志敏烈士墓。

她在一群穿著清一色白院衣服的學生中，聽講臺上的人講大話。

她想象他們浩浩蕩蕩向前涌，行人為他們注目為他們讓道。心里偷樂。

“你說要是你們在給方爺爺敬禮時，照片中的他突然朝你們笑一個你們怎么辦啊？”

這真是一個可笑的問題。劉陵自己也忍不住笑自己。這樣和一個自己幾乎不認識的人發短信也不是第一次，她從不設防。冷淡得多了，心情好起來時也會和他們玩笑幾句。

也許萬欣第一次收到她如此不敷衍的短信，彼此也聊得開了一些。他開始要請她吃飯。而她則是習慣性的拒絕。不加任何思考。她愿意和他們閑聊胡扯，因為她自己也是無聊的一個人，但是她不會讓人有實質意義上地接近她。這已經成了她的一種慣性，不用任何思考就能做出的一種決定。

然而她從來不能把拒絕的理由編得讓人信以為真，總是蹩腳地說，我不想。或者反問一句為什么要。最后以我還有事手機沒電之類的搪塞過去。

可是他把一切說得理所當然，并且帶些嘲弄。這顯然讓劉陵接受不了。在感情方面，萬欣果然比很多人略勝一籌。劉陵答應了。

在餐廳里，萬欣點了很多菜。沒有刻意地想要鋪張浪費，只是因為是第一次，并不知道劉陵喜歡吃什么，只好這樣覆蓋式地點了一些東西。

令萬欣驚訝的是，劉陵只是勉強吃了幾口，剩余的時間便坐在那里喝水。

可能是拉練太辛苦了，萬欣則狼吞虎咽起來......

“今天的菜不好吃嗎?見你都沒吃什么東西。”

“我從小偏食，不喜歡吃飯，對食物也不感興趣。”

“所以你就把水當飯吃？”

“沒辦法，我對水有一種特別的依賴。我睡前總是要喝水才行，偶爾半夜醒來喝水，失眠時也一定要喝水的。”她為什么會對他說這些，也許是想感謝他這么豐盛的晚餐吧，可惜自己不能像常人一樣品味一番。又或者，她心里有一股沖動，想要讓眼前的萬欣對自己多少有些了解吧。

女孩子的心總是很難猜透的，一旦沉默，屹立在眼前的就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充滿著神秘色彩的謎。萬欣可能已經打開了那扇門，只是進入里面的世界一片迷霧，他未必有這樣的慧眼，能夠清晰地辨明方向。既要把美景盡收眼底，又要游刃有余全身而退，確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縱使他是一個老手，也難免茫然不知所措。

“......”

12月6日

中午。

萬欣在教學樓下等劉陵，劉陵沒法拒絕（又或者，從一開始，她就沒想過拒絕），只好陪他去食堂。

吃飯的時候，萬欣買了一大瓶的水給她。劉陵只是一邊喝水，一邊看著對面這個認識了只四天的男生在那里如狼似虎。

“你真的是不食人間煙火？”

“不，我只是不愿吃五谷雜糧罷了。”

萬欣發現這樣一個事實：原來只要一點點愛，劉陵就可以被喂飽。

吃完飯后，萬欣送劉陵回寢室。半路上，他突然叫住她：“站著別動。”

劉陵停下腳步，萬欣站在她身后，良久。劉陵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只感覺頭離她耳后很近。她聽著萬欣近在咫尺的呼吸，有點不自然，卻試著享受這種親近。

“你做了什么？”

“以后告訴你。下午幾節課？有時間嗎？”

“三節，沒有。”

“好吧，回去吧。”

劉陵以為他會像之前那樣，執意要求，沒想到他沒有。她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失望......

下午。

劉陵正上一節令人昏昏欲睡的大課，萬欣發短信過來：“上課？困嗎？在做什么？”

“看圣經。”

“現在的社會，看圣經不好。”

他說這句話或者本沒有什么不對吧，在這個物欲橫流的時代，若不是忠實的信徒或者專業的研究家，任是沒多少人會有這樣的閑心去看圣經的。哪怕是用來打發時間，那些枯燥的文字也不會是首選。

可是，劉陵不一樣，對很多人而言，圣經未必是一種傳播宗教的工具，它只是人們認識自身的一個工具罷了。劉陵只是想從圣經的文字中找出或多或少屬于自己的東西，這并不存在多少功利心。那本圣經是一個很好的朋友送的，紙張的質地很柔軟讓人摸起來很舒服。那些確定的字跡讓她心里多少有一些安慰和滿足，讓她心里平靜下來。

可是，萬欣是世俗的，或者說是務實的，他自然沒有劉陵那樣天生的感性。且讓我們原諒他吧。

晚上。

萬欣發短信給她：“有沒有聽過《little love》?我想你會喜歡。”

“沒有吧，我不知道”

事實上，她是有聽過一首《little love》，只是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自己聽過的那首，所以一口否決了。連她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對勁，為什么現在的自己會變得這么謹慎？

其實，萬欣要刻意找出劉陵喜歡的這首歌，確實不是件容易的事，要動用多少人力物力才能獲得那些隱秘的信息呢？最簡單的答案是：只要有顆心就行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