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7月18日 農歷丙申年六月十五 星期一 晴間多云

今天是摔傷第五十二天

布丁君不在家，不過我不確定他什么時候過來。這段時間應該用來讀書的，可就是因為時間的不確定性，我決定拿這段時間來胡思亂想。時間長一點，就信馬由韁，思接千載，心游萬仞；時間短一些，就走馬觀花，思慮未央，戛然而止。不是都挺好嗎？

1.

自從摔傷臥床，我先是抱著手機瘋狂地購物，往往是收到貨后就恨不得剁手甚至剛下完單就后悔；不停地刷朋友圈刷、存在感，被朋友和同事們笑話“你是身在花果山，心隨取經人”，久了就生出一種看別人演出陪著干笑的無力感，再久了也就倦了。除了忍受傷腿的疼痛躁癢之外，眼睛也又酸疼又腫脹，當然，更甚者，是刷完一天夜半放下手機的空虛、落寞。所謂“歌余塵拂扇，舞罷風掀袂。人散后，一鉤新月天如水。”

2.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過了一段時間，看我繼續沉溺其中，W老師和布丁君決定對我的墮落行徑予以嚴厲制止。

先說布丁君，只要看到我拿手機，他就笑瞇瞇地撲將過來，在我懷里撒嬌耍賴灌迷魂湯夸我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媽媽最漂亮的女生”等等等等，總之是直接阻止我看手機，一度到了電話不能接微信不能回的程度，這是不是有些矯枉過正了呢！不過，謝謝你，我親愛的小暖男；

再說W老師，他直接跟我說，你不是喜歡網購嗎？去某某網上，挑選你目前最喜歡的書——他更相信“行千里路”勝過“讀萬卷書”，是個曾經嫌我的書又多又雜還亂放，一度威脅要趁我出差把書扔了的主兒。在這嚴峻的情勢下，他把那個原則先放到一邊了。在醫院開了住院通知單的第二天，我又收到了一大堆書，好些是多年前讀過，現在又想讀的書。

3.

于是不得不，我開始讀書。那什么是“讀書”？“讀書”是什么意思？我還真是百無聊賴啊！提出這個問題，我自己也愣了一下。想了想，還是查一下吧。家里恰好有本《現代漢語詞典》（修訂本），是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詞典編輯室編寫的，商務印書館出版，1996年12月北京第193次印刷。封面上的塑封紙已經老化，到處鼓起大氣泡小氣泡，看起來就透著滄桑還有頹廢？20年了，可能版本有些老了，不過不要緊，我想對于“讀書”這樣的基本詞匯，釋義應該不會有太大的變化吧。拿抹布輕輕擦拭詞典上的灰塵，翻到了“讀書”的釋義：

（1）看著書本，出聲地讀或不出聲地讀：比如說“讀書聲”、“讀書筆記”等；

（2）指學習功課：比如“他讀書很用功”；

（3）指上學：比如“當時，我還在讀書”，“他在那個中學讀過一年書。”

另外，我也順帶看了下一個詞條，“讀書人”：

（1）指知識分子；士人；

（2）（方言）學生。

長長出了一口氣，還好，這個基本的詞匯，并沒有什么晦澀難懂的含義，上述解釋都在我們日常認知的范圍里。

4.

為防止版本老舊，有釋義遺漏，我還是特意問了下度娘，“百度漢語”里給出的解釋是：

（1）看著書本出聲讀或默讀；

（2）正式學習一個科目或課程，讀書很用功。

還好，“讀書”這個詞20年來基本還是保持著舊時的模樣，淳樸而親切，沒有被疊床架屋大興土木改頭換面移花接木等等，既沒有成為網紅也沒有變成錐子臉，真好。

5.

關于讀書，我想我們更多的是使用它“學習功課”這一引申意義吧。據說北宋第三位帝王宋真宗趙恒還寫過一首《勸學詩》，其中有三句特別有名：“書中自有千鐘粟”、“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千百年來，這三句話激勵學子們讀書上進，雖然沒有“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聽起來那么高大上，卻也是廣為流傳的。

6.

對于當下的我來說，更愿意把“讀書”解釋為“看著書本出聲讀”，“讀書人”也就是“把書讀出聲的人”，比如現在的我。

現在的我之所以要把書讀出聲來，一是因為我覺得這樣能更好地理解書中之意，畢竟從看到讀出聲來，經過了眼睛、嘴巴和耳朵三重檢驗；

二是比起一目十行甚至是逐字逐句閱讀，把書讀出聲來是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和氣力的，也算是消磨時光和分散精力的一種好方法吧。

關于第三，這條更重要，也可以說是最重要的吧。一個人在家，我希望有什么可以陪著我的。當然，每天會有無數聲音伴我：鐘表不停歇的滴答聲，水管偶爾的水流聲，冰箱時不時發出的嗡嗡聲，鄰居家的裝修聲，窗外汽車駛過時的輪胎摩擦聲，木匠老爺爺從早到晚的敲敲打打和吱吱啦啦的鋸聲，聲嘶力竭的蟬鳴聲，嘰嘰喳喳的鳥叫聲，早晨和傍晚的狗叫聲，還有大人孩子的喧嘩聲，等等等等，不絕于耳。

可是，矯情如此時的我，需要專心的、專注的、專屬的陪伴。我希望有個聲音陪伴自己，哪怕就是自己的聲音。

所以，我就把書本自己讀給自己聽，就把自己的點滴所感所悟說給自己聽。于是，我就成為了“讀書人”。

7.

當我還在思緒萬千的時候，其他部門同事的電話，她想咨詢一個專業事項。雖然我已經脫離那個崗位，還是很愿意跟別人分享點滴經驗，所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期間，有電話打進來也沒有接。結束跟同事的通話后，趕緊回撥過去，電話一通，布丁君就興奮地喊：“媽媽，是我！你吃完飯了嗎？我吃完了準備睡午覺呢！媽媽，你是不是又刷手機了？為什么我打電話給你的時候打不通？還告訴我：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媽媽，你的別老抱著手機，眼睛會瞎了，耳朵也會瞎了的。我爸爸不是說了嘛？你讀讀書也比刷手機強啊！”

我不辯解什么，就這么認真地聽著布丁君連珠炮似的給我上課。等他說夠了，我趕緊跟他保證：是是是，放下手機，媽媽就讀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