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脆弱:毒物興奮效應與低烈度縱火

演講時聲音洪亮還是聲音微弱更有助于聽眾接收信息?

頁面中字體大一點還是小一點更有助于用戶 get 到你的意思?

放火有助于森林防護還是防火有助于森林防護?

最近重讀塔勒布的<<反脆弱:從不確定性中獲益>>,因過去一段時間行業發生的事,讀起來比四年前印象更加深刻,計劃把書中主要觀點簡要介紹下。

三類事物:脆弱,強韌,反脆弱

該書的主題是提出了一種“預測與判斷”之外的應對不確定性的方法,且與傳統的預測相比,該方法并不需要你對事物有全面的了解;更進一步,新方法甚至能使你“從不確定性中獲益(本書副標題)”,而不僅僅是應對。

“風會熄滅蠟燭,卻能使火越燒越旺”,這是開篇第一句話,也是點明主旨,提出核心概念的一句話。塔勒布認為脆弱的反義詞并不是強韌,因為脆弱的事物會在波動中受損,而強韌的事物最多在波動中保持原樣,相反的事物應該會從波動中受益。我們目前的語言中并未有直接描述此類性質的詞語,塔勒布則將其命名為“反脆弱(Antifragile)”。在火與蠟燭的例子中,風代表不確定的波動性,蠟燭在風面前是脆弱的,即使換根更粗壯的蠟燭,也僅僅更強韌一點,換一陣大一點的風照樣會熄滅;然而“火”具有完全相反的特質,風越大,火燒的越旺。

如何才能做到反脆弱,書中主要觀點如下,分為基本現象、作者推薦的和作者 Diss 的三類:

  • 基本現象:非線性,不對稱性,三元結構:脆弱、強韌、反脆弱
  • 作者推薦的:杠鈴策略,自由探索,可選擇性,毒物興奮效應,街頭戰斗,否定法
  • 作者Diss的:理論,定義,預測,天真的干預,醫源性損傷,敘述依賴性,代理問題

本文介紹 毒物興奮效應

毒物興奮效應:對挫折的過度反應成就了創新

毒物興奮效應,說的是小劑量的有害物質實際上會有利于機體健康,起到藥物的治療作用。一點點的危害,只要不是很多,只會造福于機體,使其成為更好的整體,因為它會觸發一些過度反應。

如果反脆弱性是所有幸存下來的自然和復雜系統的特征,那么剝奪這些系統的波動性、隨機性和壓力源反而會傷害它們。它們將會變弱、死亡或崩潰。

飲食缺乏隨機性,缺乏偶爾挨餓帶來的壓力,定時攝入過量食物對你有害,剝奪了人類的饑餓壓力源,從而可能阻止人類的肌體充分發揮其潛力;而毒物興奮效應所做的就是重新建立人類饑飽的自然劑量。換句話說,毒物興奮效應才是常態,缺乏毒物興奮效應則對我們有害。

好馬與劣馬一起賽跑,最終會越跑越慢,而與更優秀的對手比賽則會越戰越勇,并一舉奪魁。壓力源、反毒物興奮效應與挑戰的缺乏都會導致應激反應不足,從而降低最佳表現的水準。

我只關注我可以舉起的最大重量。一次舉起100磅帶來的好處要比分兩次、每次舉起50磅帶來的益處更多,當然,也比一次舉1磅、舉上100次的益處多。每增加一磅就會帶來更多的好處,直到接近極限。全力以赴做到極致,隨后將剩余時間用于休息和享用巨無霸牛排上。

過度補償機制往往隱藏在最不可能的地方。長途飛行后最好去健身房鍛煉以消除疲勞,而不是坐下來休息。

對挫折的過度反應所釋放出來的多余能量成就了創新!

回到開始時的問題,演講時聲音洪亮還是聲音微弱更有助于聽眾接收信息?事實上,演講過程中對關鍵信息刻意降低音量,讓受眾必須努力才能聽清,這有助于他們切換到積極的思維模式下。

產品中的各種頁面,真的是字體越大越清晰越好嗎?是否可以嘗試空白頁面下的一行小字來傳遞關鍵信息?用戶打開頁面,發現一片空白,中央似乎有行小字,湊近才能看清,此時用戶注意力一定是高度集中的,自然也對文字內容印象深刻。

低烈度縱火

科幻作家王晉康在自己的作品中多次提到一個概念,叫“低烈度縱火”,說的是森林防護人員,會有意的燒一把大小可控的火,相當于定期的火災演習,同時可避免森林過于茂盛,真的發生大火難以控制。

不清楚小說家的靈感來自哪里,塔勒布在書中也表達了類似的意思:

小森林的定期火災清洗了這個系統中最易燃的樹木,令其沒有機會繼續繁衍。而系統性地預防森林火災以確保“安全”的措施,卻將導致下一場火災的程度更加慘重。

正如森林里的小火災會燃燒掉森林中的可燃材料一樣,經濟中的小傷害也會盡早地淘汰弱勢企業,讓它們“盡早失敗”(從頭再來),并盡量減少對系統的長期損害。

結合上一節的內容,這里的結論是過度的保護會讓事物變得脆弱,像溫室中的花朵。塔勒布反復強調,壓力即信息,壓力即知識

在一篇題為<<那些安全措施真的保護了我們的孩子嗎?——當危險完全消失>>的文章中,作者提到目前的兒童游樂場都過于安全了,以致于可能會產生一種后果,孩子在做動作時無所顧忌,因為不會受傷,但這種習慣一旦離開了游樂場,將變得十分危險。于是有人建造了更真實的游樂場。在這里,你可能會受一些小傷害,但因此你也會變得更警惕。

讓人體驗一些(但不是太多)壓力,以喚醒他們的潛力。但同時,他們也需要得到保護,以免受到嚴重危險的傷害——你要忽略小的危險,專注于保護他們免受嚴重傷害,請注意,只需關注嚴重傷害。這種策略可以應用到社會政策、醫療保健和更多的領域。

如果你負責建設一個安全體系,無論是信息安全、財產安全、還是人身安全,在構建過程中,我們可以像低烈度縱火那樣,人為的制造一些事件并投訴(當然,不會真的有傷害和損失),隔三差五的騷擾一下安全體系,讓整個應對機制保持警覺。

微小的騷動和焦慮滋養了靈魂,讓物種繁榮的不是和平,而是自由。

待續

<<反脆弱>>和它的作者爭議都挺大的,對經濟學和經濟學家的批評使作者本人受到了不少謾罵和攻擊,而從寫作的角度,對書的一個主要批評是太啰嗦了。這是作者有意為之,目的是讓人無法很輕松的總結他的觀點;他刻意分了七卷,從不同角度闡述同一個核心概念。(BTW,本書實際上是作者對這個核心概念的第三次迭代,第一次迭代是一本叫做<<隨機致富的傻瓜>>的書,英文名更貼切一點,叫<< Fooled by Randomness >>;第二次迭代更有名一點,就是<<黑天鵝>>)

后續陸續介紹書中其它主要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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