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為人,我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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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事日日反復,只需遵循與昨日相同的慣例
倘若避免大悲大喜,徹骨的悲傷便不會到來』
————查爾·柯婁

(提示:涉及大量《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和《人間失格》劇透,沒看過慎點。 )

因為“生而為人,我很抱歉”那句臺詞,我在看完《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之后,找來了太宰治的《人間失格》來看。

松子和葉藏,如果說非要在他們身上找什么共同點的話,大約是他們倆可以被叫做“一副好牌被自己打爛”二人組。

松子原本是前途光明的音樂老師,長得漂亮,笑容溫暖,歌唱得好,如果說要有什么缺點的話,大約是熱情過了頭,演變成了讓人哭笑不得的天真吧。

而《人間失格》的主人公葉藏,家境優(yōu)越,有畫畫天賦,還有讓所有女人無不為之傾倒的特殊體質,而偏偏,他最要命的特點對人生毫無興趣。

松子的一生真是壞透了的一生。

被父親嫌棄,所以學會了做鬼臉哄父親開心;談了戀愛和妹妹分享,卻觸怒父親離家出走;為學生承擔責任,卻被學校開除;愛上了頗有才華的作家,卻每天遭受著毒打;成為了富人的情婦,而對方只不過因為嫉妒而想占有她;做了歌女,步入風塵,卻在年老色衰之后無奈被趕走;和別人合伙做生意,卻在沖突中殺死了貪婪的伙伴;好不容易輕生未遂被理發(fā)師搭救,卻在憧憬美好生活時被抓進監(jiān)獄;監(jiān)獄出來,見到了昔日的朋友,遇到了曾經偷錢的學生,陷入了瘋狂的戀愛,卻在刀槍鮮血中把戀人送進了監(jiān)獄;戀人出來了,決定遠離她,而她就此失去了希望,靠對偶像明星的狂熱維持生存……死去,也是以最無趣的方式。

豆瓣上有一句影評說“你以為人生要完了的時候它還在繼續(xù);你以為人生可以重新開始的時候,人生已完。”

對,這就是松子的一生吧,也是葉藏的一生。

他說,我這一生,盡是可恥之事。

周遭的人是怎樣一群人呢?為了生活,戴上了各種各樣的面具,學會了說不滿十分的話,周旋在真真假假的關系中,維系著一戳即破的可笑關系。

洞悉了生活的真相,大約就真的沒辦法熱愛生活了。“膽小鬼連幸福都會害怕,碰到棉花都會受傷,有時候還會被幸福所傷。”一同殉情的恒子死了,而葉藏被救回來;他不斷傷女人的心,但女人們總是沒來由的信任他;他畫漫不經心的低俗漫畫,在女人與酒之間周旋;婚姻無趣,生死無趣,世人是巨大的謎,越想要參透,卻越離越遠,直到被送進精神病院……

有的人盡管不斷的陷入深淵,依然熱情地掙扎,如松子;有的人一早就洞悉人生的黑暗,卻不得不頹喪著活,如葉藏。而更多的人,可能如你如我,既然生活看不到頭,那就來什么牌打什么牌罷。

可是人生這件事,誰能說得清呢?

小時候有過在生死線上徘徊的經歷,直到現(xiàn)在仍然能清晰記得起那時候的感覺。

那時候大約是十歲,春節(jié)剛過去沒幾天,一家人打完牌,擠在一起睡。過去家里搭火爐取暖,因為煤炭燒完的余灰還是什么原因,產生了一氧化碳(或者什么別的有毒氣體),冬天的夜晚,臥室不開窗,房間不大,用不了多久氣體就充滿了屋子。

多數(shù)人生活中離危險太遠,所以根本想都不會想。等到意識到有事的時候,全家人已經連呼救都變得艱難了。所幸的是后來得救,我在醫(yī)院躺了三四天,輸了幾天液,抽了幾次血,除了各路親戚一波一波涌來噓寒問暖之外,迷糊的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幾天后,聽說跟我們全家發(fā)生意外的同一天,不遠的附近城鎮(zhèn)也有一家發(fā)生了同樣的事情,幾口人全部沒有得救。

而我忘了說的是,我們家得救,不知道憑借了多少我這輩子都可能不會再遇到的最多的巧合。比如恰巧在那個晚上我說肚子疼,撒嬌讓我媽幫我揉,所以折騰到很晚全家都沒睡;比如說我媽幫我揉了一會之后也感覺到自己不舒服;比如我爸起床上衛(wèi)生間的時候感覺全身癱軟意識到有問題;比如平時從來不記得別人電話號碼的我爸想起來打電話給我舅舅,剛好中午的時候有過通話記錄可以回撥回去;比如本來睡覺都會鎖好防盜門但是那天卻偏偏忘記了鎖,所以半夜接到電話的我舅舅可以第一時間進門……

從來也不敢想,那么多的巧合,如果有一個沒有遇上,等待我們的會是什么?而同樣遭遇的另外一家人,或許也僅僅是沒有這么多巧合吧。

過了很久,奶奶說起當時的事情,說他們趕到的時候,我躺在床上口吐白沫一動不動,她當即就流下淚來,邊哭邊拼命叫我的名字。而我有印象的,不過是仿佛做了一個很吵的夢,夢里所有的人都焦急的圍在我身邊,我看著好笑,想張嘴問你們這是怎么了,只是怎么也發(fā)不出聲音來。

“如今的我,談不上幸福,也談不上不幸。
一切都會過去的。
在所謂的人世間摸爬滾打至今,我唯一愿意視為真理的,就只有這一句話。”

人生無非那么回事,祝大家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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