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花情事》:第13章 悠然懵懂一見鐘情,遠安看花照見前生

“景河,這邊!”表弟林悠然從來不叫他哥哥,他遠遠地喊著,幾步走到申景河身邊說:“你真的來了,你說要來我來不相信。”遠安起身,月白的裙子立了起來,林悠然呆看著她,申景河介紹說:“我女朋友,唯遠安。”,又轉過去跟遠安說:“遠安,這是我跟你說起過的未來大畫家,林悠然,才19歲,已經小有名氣了。”呵,19歲,比她小12歲,整整一輪。

林悠然伸手,遠安見他要握手,不知道他們家人見面還有握手的習慣,也伸出了手。林悠然扣住她的手,一股少年怒放的熱量從手掌中傳來,他很瘦,滿臉的笑容卻有一絲憂愁,一雙眼深潭似的盯著遠安,遠安的手似冰潤的玉一樣拽在他手里,他不忍放下,說:“你好美!”

這一聲發自少年胸膛的贊美,在這樣一個烈日燃燒的校園,遠安心上吹過狂風一般,卷走了校園外所有的喧鬧,又像回到十六七歲的校園。她那顆曾經埋在校園里的種子,被這陣風吹開,萌了芽,等待澆灌,然后怒放。

申景河也不是沒有感覺的,他馬上察覺到他們之間的氣氛不太對勁。把遠安的手從林悠然的手里拉了出來,說:“你的準嫂子,當然美。去看你的畫吧,你這期的主題是什么?”林悠然看到遠安的手被牽在申景河的手里,羨慕,不自在。他的荷爾萌告訴他,去把那塊玉搶到手里來。要她不要在他身邊,要她到他身邊來。

林悠然回答申景河:“花”,他問遠安:“你很像某一種花,我一時想不起,你有空當我的模特嗎?多些時間,我能把那種花找到。”

遠安心里想,他說得對,從來沒有一個人那么接近她的內心的說出對她的感覺。那種被了解的感覺讓心里靜悄悄的,讓她覺得世間就他們兩人互相懂得彼此。她聽不到別的聲音,想不到別的人,只回答說:“我周末一般都有空。”

林悠然知道她一定會答應的,因為沒有女生拒絕過他,遠安也不會。申景河似乎被隔離了,她怎么就這樣答應了?當我不存在嗎?是的,她眼里好像真的沒有他,她只看著這個19歲,還沒出校門的孩子。他不敢發脾氣,他一發脾氣,她就會跑掉,她真的會跑去他身邊。

他們一起來到畫展,中午時分,只有幾個人,展館不是很大。剛進展館,申景河就有電話來,OVEN集團有了陳家的幫助,在資本市場也被看好,縱向參股了幾個商場。又準備并購幾個供應商公司。申景河也越來越喜歡玩資本游戲,他跟遠安說:“你到處看看,我接個電話。”

水墨的葡萄藤張牙舞爪地要沖出玻璃,剔透的牡丹懶懶地躺在宣紙里。那些宣紙上花都有著狂妄不羈的個性,黃色的南瓜花帶著刺,桅子花冷峻得看不起所有人類,就連茉莉花的臉都只看著天空。

遠安用眼神跟花布里的花對起話來,她的眼神讓那些花鮮活放肆起來。她看草地里的花,就坐在玻璃前看,她傾聽那些不被人關注的小花的聲音。她不喜歡牡丹花驕傲慵懶的姿態,盡管整個場館,牡丹花的位置最正,篇幅最大,她不想去看它。

有幾幅是畫樹的,樹是花的守護者,安靜地站著,堅實地站著,枝葉茂密,綠得有安全感。樹葉上的反光星星點點,沒有畫太陽,卻處處是晴空萬里。

遠安靜靜地看著每一幅畫,她屬于這個世界,她不想走了。她仿佛拿一片芭蕉葉擋著頭上的雨,想等那幅芭蕉上的雨停下來,或者,她想在芭蕉下等跟她一起等雨停的人。

“你在等雨停嗎?我跟你一起等!”林悠然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她身邊,他穿著一件有些臟的T恤,可能是國畫顏料沒洗干凈,牛仔褲破破爛爛,還好頭發干凈地立著。戴著骷髏頭耳環,眼神里有魔鬼的誘惑,又有著天使般的純真。

“我不懂畫。”遠安想走開。

“你明明懂!”他看著畫,不看她。

“我真的不懂,對畫一竅不通。”她不想被這個比她小12歲的男生看出她的心事,她可不是那么容易一眼就看穿的人。12歲,整整一輪!遠安又在默念12這個數字,神奇的數字,一年12個月,12生宵,心臟旁邊有12根肋骨。心臟為什么那么脆弱,需要12根肋骨才能保護住?即使有12根肋骨保護著,還是被人一眼就看出心事,這是不應該的。她想馬上走開,去找申景河,回到申景河身邊。像申景河那樣,不懂她的心事,她反倒自在些。

林悠然不喜歡別人偽裝,他自己也不喜歡偽裝,如果有人偽裝,他會盡其所能地撕下那層偽裝。

“你對畫一竅不通,那你為什么要逃跑?”他的聲音有點大,展館幾個人都看著他們,他略略沉默,其他人又各自看畫去了。

遠安站住,他瞇著眼走到遠安跟前來,拿出手機,有些命令地說:

“把你手機、微信號給我,我把我畫室的地址發給你。”

她看看他,這個小孩兒想干什么?明明很稚嫩,卻是一副霸道總裁的樣子。

他看她在揣測著自己,他不喜歡這種猜來猜去的游戲:

“我愛上你了。你可以因為這個原因不來當我的模特,但我讓你當我的模特,不是因為我愛上你了,而是因為你確實像一種花。這種花我見過,但從來沒畫過。你應該看出來了,我的每一幅畫,畫得雖然是花,但是都是有人物性格的。我之所以沒畫你像的那種花,可能就是沒有找到花里的那個人。”

林悠然的聲音足以讓展館里的每個人聽到,遠安暴露在眾人的眼光里,她拿出手機說:“我給你我的手機和微信號,我去當你的模特不是因為我也愛著你,而是我也想知道我是哪一種花。”

“這個偽裝的女人,明明就愛上我的畫了,還要裝作冷靜。”林悠然心想,“愛上我的畫,就是愛上我了。我要用我的畫筆,把你的偽裝脫下來。”

兩人互相記了電話號碼和微信,申景河打完電話進來,不安又不解:“你們那么快?”

林悠然說:“哥,我早聽我爸說了,你是要跟陳可潔結婚的。你就不要跟遠安在一起了,我喜歡遠安。”這是林悠然第一次叫申景河哥,因為想求他放棄唯遠安!

申景河沒辦法理解90后的思維,看他真誠無比的樣子又有慍怒,輕聲說:“你跟我出來!遠安也來。”

遠安也跟著申景河和林悠然走到畫廊外面的亭子里,亭子的石凳上落著黃色的小花,太陽更加猛烈,風也通透地吹著,雞爪槭的葉子沙沙作響。

到了亭子,申景河的語氣變得嚴厲:“你才19歲,大學都沒畢業!你想談戀愛,在大學里隨便你談,沒人管你。不要來招惹我們大人的世界。你承擔不起!”

林悠然不耐煩地說:“我已經成人了好嗎?我的感情,我來承擔!”

“你拿什么承擔?你16歲那年跟女同學離家出走,不還是回來了嗎?”

申景河說到林悠然的痛處,他痛苦得青筋暴出說:“當時的我承擔不起不代表我現在承擔不起!”

遠安對林悠然的痛苦有種感同身受,她不想申景河再提起林悠然的痛苦了:“景河,別說了,我只是去做幾次模特。而且我自己也有分寸,不會把小孩兒的話當真。”

林悠然聽了遠安的話,很不以為然:“小十幾歲就是小孩兒,小七八歲就不是小孩兒了嗎?我現在是一個能給女人依靠的男人!”

申景河臉上露出有些惡意的笑,說:“如果不是你爸爸的朋友花錢買你的畫,你覺得真的有人愿意花高價收藏你的畫?”

林悠然的臉色發白,呼吸急了起來。遠安不忍他受苦,說:“景河,你今天來不是來鼓勵表弟的嗎?怎么說這種話來傷害他?”

她不看申景河,望著林悠然深如潭底的眼睛,他好像受傷的小獵豹,想發起攻擊,卻沒有了力量。他需要遠安來舔他的傷口,遠安說:“不要怕那些否定你的語言?你的畫好就好,為什么要在意那些語言?”

林悠然吸了一口氣,說:“對,我為什么要在意。我在意的是你,周末來我的畫室。”說完揚長而去。只剩下遠安和申景河,看了對方一眼,又沒有話說。

遠安好像有一點厭倦申景河了,她感覺到不可思議。就在不久前,她還覺得自己配不上申景河,她一直感覺這一年的戀愛是對她的一種恩賜。倒也不是馬上要離開他,畢竟申景河也還是很有魅力的。只是他不該那么粗魯地傷害這個孩子。

申景河是閃光的,每個女人都會被那種光芒吸引。可那光芒是外表、學歷和財富帶來的,還有他對她的種種細心。遠安沒有被男人那樣細心對待過,她像是種在那里的植物,一直沒人來澆水。王凱只會在累了的時候,來植物旁邊身邊看看放松心情。

申景河給這棵植物澆了水,雖然不是甘露降臨,雖然可能只是普通的自來水。但是這株植物太渴了,她就是需要水。

林悠然像一陣暴雨,徹底澆透了她,差點把她沖走。她有些眩暈,還是穩住了。只是感覺到身體虛弱,有些孤獨。她不敢跟隨那陣暴雨就那么走了,雖然申景河的自來水也看不到未來。

她需要澆灌,這讓她感到無法自信,這種渴望讓她卑微。

申景河還在憤怒,本來是想緩和他與遠安之間的氣氛,他手里有好幾個上億的并購方案等著他看。他卻跟她來看畫展,世界上這樣為了談個戀愛能做到這樣的男人有幾個?她卻還幫那個毛孩子說話。

那個孩子從小就是舅舅的心頭病,家里所有的大人都說他,要他向申景河這個表哥學習。他卻從來不把這個表哥放在眼里,對家里的生意完全不上心,花錢如流水。申景河又要打理OVEN集團的事情,有時候還要幫舅舅處理生意上的事情,為了祖父和外祖父的生意,他想都沒想就接受了與大豐集團的聯姻。

這也罷了,都不算什么難事,他從小就是家里孩子的榜樣,大的小的都要向他學習。他就是天生的商界人物,他是兩家祖業的守護者。他并不覺得犧牲了什么,他很高興他被家里那么重視,祖父夸他說:“比我年輕時能干多了。”外祖父也說:“要是我有個孫子能像外孫那樣爭氣就好了。”

他只不過想在家人都沒注意到的這個縫隙里,談一場他想要的戀愛,他并沒有跑偏,他隨時都會回到正軌上來。他就想上課開一次小差,并不會影響他的期末考試成績。

可就連這一次上課開小差,現在都被這個玩世不恭的表弟搞得很不愉快。如果林悠然想要OVEN集團下哪個子公司,申景河都會給他,但他偏偏想要的是他這次開小差的權利,太過分了!

“遠安太單純了,她只會看一些小事,容易被小事感動。她大概還不知道優秀的男人應該是怎么樣的。”申景河看著還在沉思的遠安,心里想著:“得讓她有概念才行,不然一直是從小地方出來時那樣。”

他牽起遠安的手說:“走,我們先去吃午飯。”

雖然他很不想遠安去林悠然的畫室,林悠然身上有著一種超凡脫俗的氣質,加上他長相俊美、揮金如土,遠安這種單純的女人很難不被吸引,但他了解遠安的個性,他不可能要求他不去做她想做的事情。只能迂回了,申景河想。

到了中午,天氣悶熱,他們找了一間清涼安靜的西餐廳。申景河點了藍莓汁和牛扒,遠安點了橙汁和通心粉。遠安喝了一口橙汁,暑氣散去了很多,他知道申景河肯定是生氣了的,但不想去和解。

申景河喝了一口藍莓汁,說:“剛剛在畫廊接的電話是柯連亦打來的,說要我去蘇州考察一個項目。可能要出差一個月,我的秘書在幫我跟另一個項目,我不想讓不熟悉的人跟我出差,就跟他借調了你過來跟我去出差。反正他們VENESSU的國際部現在事不多,你晚點再入職也沒關系。工資和差旅費都按VENESSUE的標準由我支付,他說沒意見,要我問問你的意見。”

遠安說:“我老板都沒意見,我當然也沒意見。我要做什么?”

“幫我收集資料、準備開會資料、記錄會議記錄,當然還有一日三餐。”

“應該沒問題。”遠安以前在公司也做過助理職位,這些日常工作都能應付。

“那就好。我們明天就出發,你今天回去準備一下。我要芙蓉訂機票。”

其實去蘇州考察項目是真,但并沒有提起借調遠安的事情,只要遠安不疑心,申景河相信柯連亦肯定會賣他這個人情的。他想:只要遠安在他身邊看他是怎么工作的,一個成功的男人在事業上的運籌帷幄,是何等的魅力!

下午5點,展館就閉館了。林悠然按捺不住好奇心:她到底是株什么花,怎么氣質那么獨特?要跟這樣氣質的女人在校園里談戀愛,才能對得起那么美好的大學四年!

他給她打電話,她很快就接了:

“你在哪兒?”

遠安感覺這個男孩好像知道她前生的宿命般,她在等他的電話:

“我在家里!”

林悠然沒想到她那么快接,說:“你好像在等我的電話。”

遠安覺得他真是個直男,但也沒什么不好:“是的。”

林悠然笑了,臉上有兩個淡淡的酒窩,說:“我說過我愛上你了,所以給你打電話。你說你不愛我,卻為什么等我電話?”

遠安說:“你好像看到了我自己看不到的那個自己!”

林悠然聽了,忡然變色,他原本是想叫她來畫室,可以親近她,或者占有她。但她說,他看了他看到了她看不到的那個自己。

如果他看錯了,或是他根本就什么都沒看到,他憑什么去親近她,更別說占有她。

她這般美好,伸手就可以摘到。又不敢摘,又怕摘錯了誤了她的芳華。只有她懂他,他也似乎能看懂她,如此相知,讓林悠然欣喜。又不知道她到底能否親近,如果貿然親近了,會不會折傷了她,反而更看不清楚那個真正的她。

想得復雜了,便無語沉默起來。遠安不解少年心思,問他:

“怎么了?我以為你聽得懂。”

“我聽懂了,為了看清你,你來我畫室吧,現在就來。地址我發微信給你。”

遠安說:“好!”

他知道她會來,她不該讓他懂,如果不懂,或是他能做到假裝不懂,或許不至于心內九曲糾纏。

王母娘娘在天宮命人呈上凡間這一幕,跟身邊的侍女說:“我要這仙人掌仙下凡去破壞那牽牛花的情事,他倒心軟了!只要他做了這負心男子,本座就讓他少修煉500年,可開七色仙人掌花,結49色仙人掌果。你去把我那條纖云紗巾手帕拿來,寫上那牽牛花仙的人間姓名,等他們見面后,掉落在仙人掌仙的畫室里。”

侍女不解:“娘娘,纖云紗巾手帕是無色絲經霜露霞光蒸蔚而成,如此珍貴,您自己也才用過幾回。那牽牛花仙也只不過一年戀期,再加上有仙人掌仙干擾,您何必還親自出手?”

王母娘娘白她一眼:“你修行太淺,你就看不出來,那人間男子為了她,連幾億的大項目都差點不管不顧了,再假以時日,恐怕那人間男子就不能自拔了。牽牛花仙說是什么想當主角,其實就是貪戀人間情事,她要的就是這種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的情分。她若貪戀又幸福,以后天宮的花仙都紛紛效仿,那不只剩本座一名女子留在天宮修行了?”

王母娘娘又憤怒地說:“都怪花神縱容,還給她賞賜那般迷人的服飾,連本座都看了動心,那人間男子能不被迷惑嗎?都是你們無用,連件像樣的衣服都做不出來。要不是花神平時幫本座設計的服飾無人能比,本座早就一把把那株沒有主心骨的草揪回來了,何須這般費事?”

侍女被斥責不敢多言。

j36????

最后編輯于
?著作權歸作者所有,轉載或內容合作請聯系作者
平臺聲明:文章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由作者上傳并發布,文章內容僅代表作者本人觀點,簡書系信息發布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推薦閱讀更多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