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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間這一千多個日夜過去了,為什么自己還是感覺如墜深淵。時間什么時候和回憶握手言和,它不淡化記憶,卻一點點摧毀著自己。
? ? 鹿晗記得自己最后一個安穩(wěn)睡覺的夜晚 ? 世勛又一次耍賴不肯回家,賴在鹿晗的床上,在他要說教的前一秒,世勛一個熊抱,把他拖到自己懷里,笑著撒嬌:“最后一次 , 嗯~最后一次,以后一定回家?!?/p>
? ? 那是太美好的一張臉,彎彎的笑眼和世勛身上好聞的暖香都讓鹿晗無法拒絕,他在世勛懷里悶聲悶氣地說:“沒有下次了啊……”話音還沒落,就迎來世勛綿長的親吻。那晚他睡得很甜,安穩(wěn)一如每一個睡在世勛懷里的夜晚。
可能是之前太幸福了------太過幸福了,被上天嫉妒,所以剝奪了我的資格。
鹿晗撐著身子坐起來,拿起桌上的照片。世勛吶,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厭呢。你笑得這么好看,但最開始遇見的時候,你一點都不愛笑呢。
? ? 那天下午,鹿晗正在調(diào)色,放在旁邊的手機響了,鹿晗一看到來電顯示上都暻秀的名字,眉心有點痛,他故意慢騰騰地整理手上的東西,想在騰出手之前等對方自行放棄。剛蹭掉手背上一塊顏料,鈴聲戛然而止,鹿晗得逞的壞笑剛剛沾上嘴角,手機又活蹦亂跳起來,那抹笑容就惱火地墜落了。鹿晗接起電話,語氣有點戒備:“干什么,大眼?”
“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要假裝聽不到電話,你知道我的性格有多鍥而不舍?!?/p>
鹿晗尷尬地干咳一聲,語氣稍微有點心虛:“我手邊東西太多,接得慢了些。今天要過來哦,我給你騰地方?!?/p>
? ? 都暻秀在那邊嗤了一聲,帶著“我都知道只是懶得拆穿你虛偽”的鄙視:“要過來,不過不是借你的畫室,是借你的廚房?!?/p>
鹿晗愣了一下:“你要搞民間藝術(shù)了,敲著鍋碗瓢盆創(chuàng)作?還是你們要在這里聚餐?”雖然都暻秀一手好廚藝,但還沒偉大到親自下廚喂飽那群玩搖滾的禽獸吧。鹿晗稍微想象了一下這群“行為藝術(shù)者”在畫室聚餐的場景,再看自己畫室雪白的墻壁和大大小小幾十幅作品,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
“鬼。總之馬上過來?!?/p>
那邊拋出這句話,兀自掛了電話。搞不懂這個家伙又要玩什么花樣,鹿晗搖搖頭又端起調(diào)色盤。
當他細致地描著一片樹葉的時候,畫室的門開了,鹿晗也沒抬頭,繼續(xù)著手中的事,隨口招呼了一句:“又想干什么?”
“進來啊?!?/p>
? ? 這是個什么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鹿晗停了筆望過去,都暻秀正對著門口招手,鹿晗又望向門口,逆光中站著一個人,等他踏進來,鹿晗才看清是一個奶白奶白的男生,皺著眉,不怎么耐煩的樣子,倒是一點也不影響他優(yōu)越的外貌。鹿晗沖那邊微微一笑:“你好?!?/p>
“你好?!甭曇舻故莻€大反轉(zhuǎn),奶聲奶氣的。
“你又招新人了?”這話是對都暻秀說的。
“沒,”都暻秀指了指鹿晗斜前方的落地窗,這個巨大的窗戶有個寬大的臺面,上面鋪了一層薄毯,鹿晗平時畫累了就靠坐在上面休息,示意小孩去那邊坐下休息,“我表弟,過來入學,不知道吃了什么,腸胃炎,怕他又吃壞,過來給他煮點粥。”
“哦。”鹿晗應(yīng)了一聲,又看向坐在窗臺上的人,果然有點虛弱。都暻秀脫了外套,準備去二樓的廚房,邊挽袖子邊對男生說:“你在這里等我,世勛?!?/p>
? ? 鹿晗放下畫筆,起身洗了手,倒了一杯溫水遞給一直低著頭的世勛。
世勛了一下,接過水,又低下頭。鹿晗回身坐下來,又開始描那片葉子,然后聽到那邊小小一聲“謝謝”,抬頭望過去,對方的視線依然向下,兩只手握著杯子,很拘謹?shù)臉幼印?/p>
“你隨意點啊,我和你表哥很好,你也是我弟弟啊。”男生在那邊點點頭,鹿晗也沒再多話,倒是一直沒抬頭的世勛,以為鹿晗沒看到自己的回應(yīng),又小聲地應(yīng)了句:“嗯?!?/p>
鹿晗在那邊不自覺微微一笑,感覺這個小男生看著難接近,還蠻可愛。
沒一會兒,都暻秀端著一碗粥推門進來,遞叨叨吳世勛手里,轉(zhuǎn)過來對鹿晗說:“我今天晚上有演出,他住的公寓又沒收拾好,在你這呆一晚,我明天下午過來接他。晚上你把剩下粥熱一下給他就行了,別讓他吃別的?!闭f完拿起外套,又對吳世勛交代了幾句,就推門出去了。
鹿晗見吳世勛一直低頭喝粥,也沒多說什么,繼續(xù)畫畫去了。等他給所有葉子填完色,抬頭舒展身體的時候,發(fā)現(xiàn)太陽已經(jīng)下山了。面前的吳世勛不知道什么時候靠坐在那邊睡著了,之前皺得厲害的眉毛稍稍展開了一點點,在夕陽下,像只純良的小動物。大概四個小時的時間,一直睡著么,還真是安靜,自己畫了那么久,根本忘了還有個人。鹿晗想起他有病在身,擔心他又著涼,連忙站起來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世勛吶?!?/p>
吳世勛攸地睜開眼,雙眼對焦后瞬間有點迷茫,恍然又想起眼前這張臉是誰,有些尷尬地吐了下舌頭:“啊,睡著了?!?/p>
鹿晗微微一笑:“原本生病的人就會虛弱些,太陽曬的暖,容易睡著。就是怕你著涼,更難受。去樓上吧,給你熱粥?!?/p>
吳世勛“唔”了一聲,起身乖乖跟著鹿晗上了樓。鹿晗招呼世勛在客廳坐下,自己進了廚房給世勛熱粥,順便給自己煮了拉面。兩人開吃的時候,鹿晗為自己的懶惰開脫:“你喝粥,我不忍心吃太好?!蹦闹朗绖着e著一勺粥,一本正經(jīng)地說了句“謝謝”。鹿晗就被這股真誠噎住了。
? ? 吃完飯鹿晗開始收拾,吳世勛對于自己坐在沙發(fā)上無所事事的狀態(tài)有些局促,就跟著鹿晗進了廚房,也不知該如何動手幫忙。鹿晗看出了世勛小小的無措感,轉(zhuǎn)過去笑著說:“這邊沒什么好幫忙的?!?/p>
吳世勛躊躇了一下,又走到客廳坐下。原本他就是慢熱又認生的人,如果不是身體確實太不舒服,他怎么也不會聽都暻秀的話來一個根本不認識的人家里,更別說吃東西和過夜。不過眼下這個人好像還不錯,沒有過分熱情地問東問西讓自己感覺不自在,但又實在是隨時隨地都能感覺到他的隨和跟照料。
“給你?!眳鞘绖滋痤^,看見鹿晗正把一臺平板電腦遞過來,“隨便干點什么吧?!庇值沽艘槐瓬厮旁谧郎?,自己就托著一本巨大的畫冊在沙發(fā)上的另一端坐了下來。還沒翻兩頁,忽然想起了什么,放下畫冊,起身去了臥室。出來的時候,懷里抱著一床棉被和一個枕頭,把東西放在旁邊的單人沙發(fā)上,對旁邊已經(jīng)站起來的世勛說:“床單,枕頭還有棉被都給你換新的了,困了直接去睡就行?!笔绖走B忙擺了擺手:“不用那么麻煩的,我睡沙發(fā)就行了。
鹿晗微微一笑:“本來身體就不太舒服,睡床好一點,我自己在家的時候也老是一累了就直接睡沙發(fā)的?!?/p>
? ? 語氣很隨和,但是卻帶著決定好的堅定。世勛雖然很過意不去,但也不好再推辭。他不知道這個人是原本就是這樣待客,還是細心到察覺到了自己對陌生人的抗拒,自己在這里借宿一晚還換上了新床單,心里又感動又佩服。
世勛拿著平板無所事事地逛了一會網(wǎng)頁就開始犯困,跟鹿晗打了個招呼,稍微洗了把臉就去了鹿晗的臥室打算休息。里面的擺設(shè)很簡單,唯一特別的就是那個巨大的書架,上面放滿了畫冊,
世勛隨便掃了一眼,看到整齊排開的最下面一層,和上面幾排精致裝訂的大冊子不太一樣,隨意抽出一本翻開,好像是平時練習的速寫本,吳世勛看到最下面兩個字母“L.H”,才想起自己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重新把這個速寫本從頭到尾細細翻了一遍,也沒找到兩個縮寫為“L.H”的字,有些氣餒地上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