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首發于? 微信公眾號? 泥土有微香?
小丑
江城市一家游樂園發生了一起兇殺案，死者是一名高中男生。
兇手作案手法極其殘忍，死者不僅被劃得面目全非，還被切下了性器官。
1.
江城?警察局。
江允端著兩杯咖啡緩緩?坐下，一杯遞給了面前的人，收到了一聲極其微弱的“謝謝”。
面前人穿著身馬戲團小丑的衣服，連頭套也不摘下來，頂著個大紅鼻子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他，異常滑稽。
江允伸手在自己?臉上比劃了一下，笑得有些溫柔:“不摘下來嗎，小丑先生？”
小丑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摘下了頭套，頭套下是一張干凈好看的面容。
江允有些愣神，回過神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緩解自己的尷尬，他很難想象那起殘忍的兇殺案和眼前這個長相乖巧可愛的男孩有什么關系。
“你，殺了顧喬？”江允忍不住再確認一次。
顧喬是那個死者的名字，男孩點點頭。
江允嘆了口氣，“好吧，告訴我你為什么殺他。”
這時對面的男孩突然變得神情詭異起來，好看的面容扭曲猙獰，他癡癡地笑著。
“騙走我的愛情，他該死。”
2.
林方是在游樂園馬戲團外面認識的顧喬。
那時他穿著厚重的小丑服，站在馬戲團外招攬游客，但他沉默地像塊木頭，根本留不住游客的腳步，還被人推搡地踉蹌了一下。
這時有人扶了他一下，林方抬頭見是個帥氣的男生，小聲道了謝。
“這個是馬戲團的節目單嗎？”男生從他懷里抽出一張宣傳單，逆著光笑得很惹眼。
林方愣愣地點頭。
“顧喬，你站這干嘛？”一個女聲從旁響起，一個長相甜美的女生挽上了那個叫做顧喬的男生的手。
這是他女朋友，林方想。
“我們晚上會來看演出，晚上見。”
顧喬被他女友拉走了，林方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點了點頭，小聲應了句:“好。”
3.
顧喬晚上果真來看了演出，林方看到人群中的他，還有他的女朋友。
表演沒有林方的事，他在后臺拿著個紅蘋果逗那個表演完下場的小猴子。
突然有人拍了下他的肩，林方抬起頭，是顧喬。
“嗨，小丑先生。”顧喬笑著朝他擺手打招呼。
林方沉默地看著他，有些不知所措。
“小丑先生？你怎么不說話？你是不會說話嗎？”顧喬慢慢貼近他，林方往后退了退，跟他隔了些距離，顧喬也停止了靠近。
“我會說話。”林方開口，聲音有些干澀。
“噢，你會說話，”顧喬突然矮下身子和他平視，顧喬要比他高一些，“那你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小丑先生？”
林方張了張嘴，但是沒說話，他沉默地看著顧喬。
“不想告訴我嗎？還是要先知道我的名字？”顧喬問。
林方依然靜靜地看著他不說話。
“我叫顧喬。”男孩說。
“林方。”安靜的小丑終于開了口。
4.
白天林方站在外面招攬游客，看到一對小情侶在旁邊膩歪，兩人同吃一個棉花糖，男生沾的滿嘴都是，女生還笑話他，被男生摟住一頓親。
林方有些羨慕地收回了目光，他也想擁有愛情。
他是生在陰暗角落的孩子，從小無父無母，也念不了學校，被馬戲團的團長收留，但他什么也不會做，只能扮扮小丑逗別人開心，就連這樣一件事也因為他的沉默寡言而做不好。
他是一個一無所有的人。
顧喬經常來找他，一般都是顧喬在和他說話，他沉默地聽他講。有時候他想，顧喬難道不用花時間陪女朋友的嗎？
“林方。”
“嗯？”林方疑惑地看著顧喬。
“你能把頭套摘下來嗎？”顧喬笑了笑，似乎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我還沒見過你的樣子。”
林方沉默地沒有接話，轉過頭不看他。
“不可以嗎？”顧喬頓時聲音低落下來，林方轉頭看見男孩垂下的腦袋，有些不忍。
他伸手扯了扯男孩的袖子，男孩看過來，他把頭套摘了下來，然后理了理自己的發絲，有些害羞地垂下頭:“摘下來了。”
顧喬好一晌沒有說話，林方悄悄抬起眼，發現顧喬正直愣愣地盯著自己。
他說:“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長得很好看？”
5.
林方在外面都戴著小丑頭套，只有和顧喬在一起的時候才把頭套摘下來。
林方閑暇的時候，顧喬還會帶他回家。
顧喬一個人在他學校附近租了個小公寓，家里干凈整潔，有時候林方會在顧喬家留宿，兩人躺在顧喬的床上，背對背而眠。
有天夜里，林方在顧喬家呆得晚了，便在那兒留宿，半夜他有些睡不著，翻了身，借著月光他看到顧喬直愣愣地看著他，不知是月光的緣故還是什么，顧喬眼里閃著奇異的光。
下一刻，顧喬竟然湊上來親在他的唇上，林方瞬間瞪大了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慌亂道:“你干什么？”
顧喬也坐起來，慢慢靠近他，聲音溫柔蠱惑:“討厭嗎？討厭我的吻嗎？”
林方沉默著，他心里想著，不討厭。
“你喜歡我。”顧喬繼續道，這是個肯定句。
林方抿了抿唇，聲音悶悶的:“你有女朋友。”
“沒有，我們早就分手了。”顧喬焦急地拉起他的手，“我喜歡你，給我個機會好嗎？”
林方不發一言，心里卻像是在放煙花，最后他在顧喬期待的目光中緩緩點了點頭。
6.
“聽起來，他很喜歡你。”江允抿了口咖啡，評價道。
“屁，一切都是他的謊言，我不過是他撒下的大網里一條微不足道的小魚罷了。”男孩痛苦的閉上眼。
林方和顧喬在一起后，顧喬好像十分熱衷于和他做親密的事，一開始是牽手擁抱，后來是親吻，再后來甚至想做更親密的事，而他們不過認識數月。
林方每次拒絕他之后，顧喬總會聳拉著腦袋說“好吧”，還摸摸他的頭說“來日方長”。
林方覺得自己真是幸運，能擁有一個對他這么好的男朋友，能如此近距離地觸碰到愛情甚至擁有它。
直到他遇見顧喬的前女友，她那時帶著她的新男友來游樂園，遇見林方的時候，陰陽怪氣地跟他說:“喲，這不是勾引我前男友的小丑么，多留意點你的男朋友，不然下一秒他都不知道成了誰的男朋友了。”
女生的話太過尖銳，林方慶幸自己帶著頭套，他覺得他的頭能低到塵埃里。
7.
“那個女孩的話讓我很沒安全感，我一直不知道顧喬為什么喜歡我。于是那天夜里我去他家找他，他家門虛掩著，我聽到他在里面和一個女生糾纏的聲音。那天我一直在門外坐到半夜。”
江允在心里嘆了口氣，又是些兒女情長的事，不知道怎么偏要用極端的方法解決。
“你就因為他出軌殺了他？”
林方垂下了眼眸，“第二天他出門看到我，想和我解釋，哼，這個渣男，他竟然還說他喝醉了不是故意的。”
“可我明明聽到他和那個女生說，'我就想知道玩玩男生是什么感覺，無意間撿到了他的員工證，發現他長得很對我胃口，就想把他騙到手玩玩，誰知道那么無趣碰都不讓碰。'”
男孩聲音有些哽咽，江允抬起頭發現他的臉上滿是淚水。
江允有些不忍，但還是開口問了個讓他一直好奇的問題:“他騙你感情，你殺了他，我勉強能理解，可你為什么……”他有些難以啟齒，“為什么……嗯，用那么殘忍的手法。”
“你看吧，他的臉多么純潔善良啊，可在我知道了他的真面目后，他不斷地騷擾我，最后竟然想強暴我，他活該啊！”男孩突然爆發了猙獰的笑聲，只不過一邊笑眼淚一邊不停地流。
“他那么臟，憑什么想讓我和他一樣。”
8.
審訊結束，男孩被帶走，離開時，江允忍不住問了句:“小孩兒，你看著不大，有18嗎？”
林方笑了聲:“我19了，殺了人該如何，我知道的。”
江允愣神的片刻，男孩已經被帶走了，他嘆了口氣，不經意看到椅子上的小丑頭套。
那是男孩遺留下的，金色的頭發，浮夸的笑容，異常滑稽，江允卻笑不出來。
筆名：傻瓜
簡介：熱愛生活，追求朦朧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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