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嬰之死

圖片發自簡書App


一望無際的浩瀚銀河里,一座火紅色宮殿若隱若現被一團又一團不知名的光暈環繞著。棄正坐在用白云鋪就的地毯上,看著那些在銀河系里兜兜轉轉的星體,瞄準了地球就要伸出手去。

不要。慧文在一旁喊到。她的眼睛里帶著驚恐和不安,瞳孔因此都增大了一圈。

棄的手在最后一刻停了下來。棄是個白白胖胖的嬰兒,穿著一個紅色的肚兜,腳丫子微微抖動,只不過他體型巨大,大到地球只是他眼中的一顆彈珠。他疑惑地看著慧文,然后稚嫩地喊著:媽媽,我想把地球扔出去。

慧文趕緊摘下火星塞給他:寶貝,你玩這個吧,看它多漂亮。

我不要,火星光禿禿的,哪里有地球漂亮,你看地球的顏色多絢麗,說著巨嬰就數了起來:藍,白,個黃,黑, 哎,還有一個紅色

說著巨嬰就湊近了看:哇,媽媽,你看那里有一個小小的會動的東西。

慧文看到了那是一個小女孩,穿著紅色的連衣帽,十分嬌俏可人。她幽幽地嘆了口氣,看了棄一眼。

慧文來到這里已經100多年了,作為國家的一批飛行員卻在完成任務時滯留在太空里,本以為必死無疑,沒想到醒來后躺在一個巨嬰的手里,吃了他給的果子,竟然變得和巨嬰一樣大。

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慧文看著一個體型龐大的嬰兒還是心有余悸,似乎忘記自己也和他一樣大了。

那就叫棄吧。因為茫茫的星空里貌似就他一個人。

棄眨著大大的眼睛望著慧文:你是我媽媽嗎?

慧文突然眼淚直流,她想起了自己的女兒,她還那么小,一個人在家,以后沒了媽媽,要怎么過下去?

日子久了,慧文終于接受了回不去的事實,漫無邊際的宇宙里似乎只有他們兩個人,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吃,在宮殿的后面有一個果園,里面什么都有。慧文不像棄一般無憂無慮,可是這個孩子確實她此刻唯一的寄托了。

棄無聊的時候便會走出宮殿,隨手摘下星星或者宇宙中漂浮的星體,扔出去或者捏碎。慧文親眼看到棄把冥王星扔了出去。金星也被他晃了晃,以至于上面該有的生物也滅絕了。而她只能寸步不離地跟著他,生怕他有一天把地球也毀了。

巨嬰脾氣發作時很可怕,一時間天地晃動,原來輝煌的宮殿一下子四分五裂。這時慧文總是會給他講童話故事:從前有一個美人魚,她愛上了一個王子,于是她上岸了……

小王子離開了他的玫瑰,去了另一個星球

棄問:媽媽,那小王子會來我們的星球嗎?

不知道

慧文說不出答案,巨嬰的哭聲就從耳邊蔓延開來,此刻地球上就開始電閃雷鳴。

乖寶貝,別哭了。慧文變戲法似的,給巨嬰一顆星星,卻被扔了出去

我不要。這個一點也不好玩

看,彗星,慧文指著一顆剛剛劃過天際的彗星

沒意思

慧文抽了抽嘴角,人類60多年才看一次的彗星,你倒是不稀罕。

這時候,巨嬰的注意力又被地球吸引了過去:媽媽,那個紅色的小東西

慧文看了一眼,還是昨天那個小女孩

慧文仿佛聽到她說:媽媽,這就是外婆

哦,慧文看到了墓碑上的照片,那是她自己,笑容清澈,短發英姿颯爽,那是烈士碑,她看到了航天英雄這幾個字。

棄這時又開始吵鬧:媽媽,我要那個紅色的小東西

他伸出胖乎乎的手就要抓,慧文一把攔住了他:不可以

棄在一瞬間雙目錚紅,面目猙獰,像是太陽黑子迸發的前兆。慧文心里咯噔一下,倒不是因為害怕死亡,她似乎活的夠久了,可是地球怎么辦,她的女兒和孫女怎么辦?

她要殺了這個怪物,這個念頭把她嚇了一跳,但很快又開始瘋長。

巨嬰的身體似乎發生了不一樣的變化, 慧文知道自己不能在等了,她拿出隨身攜帶的一把刀,狠狠地刺向了那個曾經喊著自己媽媽的孩子,人都是自私的,她當然要殺了他。

一瞬間時間仿佛靜止了,慧文的耳邊回響的是某種碎裂的聲音,比玻璃破碎的聲音柔和,比身體撕裂的聲音尖銳。

時間,空間似乎都變成了宇宙的浮塵,她閉眼的最后一瞬間看到巨嬰變成了一個黑乎乎的沒有止境洞穴,一股強大的引力將自己帶了進去

那是另一個宇宙嗎?那地球是不是安全了

意識渙散之前,她耳邊想起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響,轟然倒地。

地球此刻正經歷這可怕的地震

這大概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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