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芳這兩天心情可謂是既郁悶又焦躁,實在有點不太好過。
這是為啥呢?原來是家里的兩個孩子大寶和小妮一個接一個的都感冒了,大寶感冒才好一點,小妮突然昨晚就發燒了,一直無法安睡,所以芳芳幾乎抱了她一個晚上自己都沒怎么合眼。
可是一大早六點多,好不容易小妮退了點燒睡踏實一點了,她卻不能補覺,她還要起床給大寶準備早餐,一會還要帶著小妮去送大寶上學呢。
大寶的感冒還沒有全好,時而會吸一吸鼻涕,或者咳嗽幾聲,但是不論從哪方面考慮,芳芳還是決定讓他繼續去上學,要不然白天兩個生病的孩子在家,更是折騰。
大寶很懂事也很聽話,他知道不能吵妹妹睡覺,所以穿衣服盡量都小聲,即使咳嗽都是自己捂著嘴巴咳。
大寶自己穿好了衣服,又去衛生間尿了尿刷了牙,甚至還自己打開水龍頭用水抹了一把臉算是洗臉了。然后他來到了廚房,看到媽媽已經給他盛了一碗兒童水餃放在桌子上,旁邊還有一瓶早餐奶。
“大寶,你自己坐這快吃吧,一會吃好了把碗筷放池子里,然后去客廳等著媽媽和妹妹。”芳芳說。
“好的,謝謝媽媽。”大寶答應著,然后坐到桌前去吃早餐。正準備吃,又扭頭看了看正要走出廚房的芳芳,問道,“媽媽你呢?”
“一會媽媽跟妹妹送你去學校,回來路上再買點吃的,你快吃吧。”芳芳一邊說著,一邊回臥室了。
床上才剛兩歲的女兒小妮此刻正睡得香甜,她的小臉還是有點紅撲撲的,呼吸還算平穩。
芳芳輕輕地把手放到女兒額頭上摸了一下,比平常還是要熱一點,但是不像晚上那么燙了,估計燒還沒有全退。
芳芳又拿起旁邊床頭柜上的手機摁了一下看看時間,七點差五分。
她放下手機,自己開始換衣服刷牙洗臉梳頭發,等把自己收拾妥當之后,她又看了看時間,七點十分。
“媽媽,我吃好了!”這時她聽到客廳傳來兒子的聲音。“知道了,媽媽把妹妹穿起來我們就走,你把書包整理好等一下。”芳芳答應著兒子。
隨后,她有點無奈地走到床前,輕輕地拍了拍女兒,“妮妮,妮妮,起床了噢。”小妮睡得正熟,聽到媽媽在喊她,有點迷糊地睜了睜眼,哼唧了兩聲,又閉上眼睛繼續睡了。
芳芳不由得嘆了口氣,只得直接把還沒清醒的女兒抱起來給她一件一件地把衣服穿上。直到衣服都穿好,她仍然還是眼睛都有點睜不開,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芳芳給她穿好了衣服,又給她戴上了帽子,并圍上了圍巾。一切都準備好了,芳芳關了房間的燈,抱著小妮來到了客廳。
兒子大寶已經背著書包坐在客廳里等著她們了,芳芳想要把小妮放進她的小推車里推著她出門,可是原本眼睛都還有點睜不開的小妮感受到媽媽要把她放推車里,一邊抓著媽媽的胳膊不松手,小腿直往上縮,一邊哇地放聲大哭起來。
“小妮兒,坐車車里,我們送哥哥上學啊。”芳芳嘗試著去說服她。但是今天的女兒格外的倔,小臉哭的越發通紅,卻還是不肯到車子里。
芳芳看著女兒哭的可憐的模樣,又看了看時間,已經七點二十多了,只得放棄了把她放進推車里的念頭,抱著她一邊穿上了鞋子,一邊拿起了自己的小包斜背在身上,隨后便打開了門,跟抱著女兒跟兒子一前一后出了門。
芳芳的家在嘉園小區二棟一單元三樓,兒子大寶現在上的樂都小學在離小區隔兩條街的馬路那邊,走過去的話大概需要二十多分鐘,如果路上不耽擱的話。
芳芳抱著女兒剛一出樓下的大門,便感到一股刺骨的寒風伴隨著點點的濕意迎面而來,原來下雨了。
小妮不由得連續打了兩個噴嚏,吸了吸鼻子,往媽媽身上又縮了縮。芳芳下意識地把她抱緊了一點,往回退了一點,又關上了門。
“媽媽?怎么不出去了?”身后傳來大寶疑惑的聲音。芳芳一只手從小包里摸出了鑰匙,轉身把它遞給了大寶,“下雨了,你能上去拿兩把傘下來嗎?媽媽抱著妹妹不是很方便。”
大寶接過鑰匙,猶豫了一下,有點小聲又有點為難地說,“但是我有點擰不動鑰匙,我怕我打不開門……”
芳芳再次無奈地嘆了口氣,想要把女兒先放下來,但是小妮緊緊地抱著媽媽的脖子不松手,感到媽媽要把自己放下來,小妮更是哼哼唧唧地哭了起來。
“別哭了,媽媽不放了。”芳芳說完,輕輕地拍了拍女兒,又從兒子手里拿過鑰匙,叮囑他就在門口等著,就抱著女兒噔噔噔地上樓去了。
好不容易抱著女兒去樓上取了傘又下來,芳芳已經累的氣踹噓噓了。她一手抱著小妮,一手拿著兩把傘。見到兒子,她讓兒子拿了他自己的那把藍色的小傘,自己手里留了一把灰色的大傘。
打開大門,外面清冷的空氣夾雜著點點濕意再一次撲面而來,兒子撐起了自己的小傘走在前面,芳芳抱著小妮撐著大傘走在后面。
天還不是很亮,不過路上的人也不少,有的是上班的,有的也是送孩子上學的。
芳芳一手抱著二十多斤的女兒小妮,一手舉著雨傘,很快兩只胳膊都又酸又麻了,她只能時不時的把抱娃的手和舉傘的手換一換,這樣稍微好受一點。
還好小妮一直都還比較乖,沒有哭鬧,要不然將會更加難熬,芳芳一邊忍著胳膊的酸痛往前走著,一邊時不時提醒兒子不要走太快注意路邊的車輛。
就這樣走著走著,出了小區,到了一條馬路的路口,兒子大寶忽然跟前面一輛摩托車上的人揮了揮手,“小輝!”
芳芳抬頭一看,原來是大寶的同桌小輝,正坐在他爸爸的電動摩托車上跟大寶揮手,不過很快他們就漸漸遠去了。
“媽媽,要是爸爸也能在家,像小輝爸爸那樣騎車送我就好了。”大寶望著小輝跟他爸爸遠去的背影,羨慕地說道。
芳芳心里一陣酸楚,不過卻不想讓兒子看出來,于是盡量用一種輕松的語調跟兒子說,“真是的,想偷懶啦?你看我們家這么近,走走路有什么啊?還鍛煉身體呢。”
“可是小輝他們家也不遠,這樣他每天早上還能多睡會懶覺呢!”大寶有點不滿地反駁道。
“行啦行啦,別說了,快走吧,綠燈了。”芳芳說著,抱著小妮先往前走著,大寶很快也跟了上來。
等芳芳把大寶送到了學校,她感到自己的兩只胳膊都要不是自己的了,看著大寶進了教室,她也稍稍舒了一口氣,總算是沒有遲到就好。
雨已經停了,天也亮了許多,只是天色灰白,沒有太陽的天氣,讓人幾乎分辨不出早晚的時辰,嗖嗖的涼意似乎要沁入人的心里。
小妮因為還在發燒,渾身沒有力氣,一直黏在媽媽身上也不能下來走路。芳芳收了傘握在手上,盡量用兩只胳膊同時抱著小妮,讓她趴在自己的肩上,這樣可以省點力氣,然后帶著她走向了學校附近的一家面館。
芳芳給自己點了一碗面,給小妮買了一杯黑米粥。小家伙精神不太好,連帶著胃口也不好,吸了幾口就不喝了。芳芳抱著她匆匆地吃了面,就又帶著她往回走了。
回家的路上,她還順便去小區旁邊的超市里買了點新鮮蔬菜,之后就一手抱著小妮,一手提著菜拿著傘,邁著有些沉重的步伐回家了。
芳芳氣踹噓噓地帶著小妮爬上三樓,掏出鑰匙打開家門,就聽到手機響了起來,她把傘和菜都放桌子上,關上門,又把小妮放沙發上半靠著,才從小包里取出手機看了看,原來是老公阿遠打來的。
芳芳接了電話,阿遠問她在干嘛,怎么半天才接電話,芳芳沒好氣地說,“我跟小妮送了大寶才回家,東西都沒放你就打電話來了,接晚一點怎么啦。”
阿遠看芳芳似乎心情不太好,問她怎么了。芳芳抱怨道,“你說怎么了?外面又冷又在下雨,我還要一個人抱著小妮去送大寶上學,我不累嗎?心情能好嗎?”
阿遠昨天已經知道小妮發燒的事了,但是他還在新疆裝貨呢,鞭長莫及沒有辦法啊。他有點愧疚地說,“辛苦你了,我打電話主要就是想問問小妮好點了沒啊?”
芳芳聽到這里,卻是更加的不滿了,有點憤憤地說,“你說呢?發燒折騰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早上才退一點燒睡得好一點,就又要被弄起來跟我一起去外面吹冷風送哥哥上學,搞不好今天又要燒起來。”
阿遠聽到這里,愈發愧疚了,說,“可惜我現在沒法很快回來,再快也得一個星期才能回來一次。要不,我打電話喊媽過來?”
阿遠這里說的媽是指芳芳的婆婆,芳芳自己的父母平常做生意很忙是沒時間來照顧的,而芳芳的公公婆婆則在老家照顧阿遠哥哥的十歲的女兒。
芳芳聽到阿遠說要讓婆婆過來,有點沒好氣的說,“要叫你叫,每次讓她過來都不情不愿,總說她孫女不能沒有她的照顧,就好像她只有那一個孫女似的,明明都那么大了,偏心也不是那么偏的。每次就算過來也頂多待兩天就迫不及待的要回去,她既然這么不情愿,我才不會給她打電話呢,要打你打。”
阿遠聽到芳芳這樣說自己的母親,一時竟無言以對。他知道自己的母親是偏心,哥哥嫂子去外地打工了,他們從女兒不到一歲就一直把她留在老家父母帶,到現在已經快十年了。母親更疼侄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再說她也不想跟父親分開,所以……
芳芳半天沒有聽到阿遠說話,猜測到他心里可能也不太好受,畢竟那是他的親媽,就算偏心,他又能說些什么?而且芳芳也知道阿遠從小就不是受父母寵愛的那個孩子。想到這里,芳芳又有點心疼起自己的老公來,他也是無可奈何啊。
“算了,堅持堅持就能過去,你也別給她打電話了。”芳芳說著,眼睛有點濕潤了,又喊了聲,“老公……”
“嗯!我在。”阿遠答應著,他知道妻子的辛苦和不易,在她脆弱的時候,他真的想在她身邊陪著她,給她支持和力量,讓她可以放松下來,只可惜……
“你什么時候才能回來找個工作啊?我真的不想你這樣一直在外面跑了,從我們結婚起你就是這樣,你看你都跑了多少年了?你看你跑著跑著,大寶和小妮都長大了……你總是這樣一兩個月才回來一次,他們都不跟你親的……”芳芳說著,眼眶都有點濕潤了。
“……老婆,這些年辛苦你了。”阿遠的聲音也有點哽咽了,“我也是想回來找個事做,但是你說我都跑了這么多年的車了,回來能做什么呢?也只能還是開車,但是錢肯定少多了。你看現在我們有兩個孩子,家里花錢的地方又多,我不趁現在年輕多跑跑多賺點錢怎么行呢?”
芳芳其實也早就明白阿遠的想法,如果能夠回來,他肯定早就回來了,只是每當家里這個鬧那個病,她一個人苦苦支撐的時候,她就打心眼里盼望老公能夠在家里,哪怕總是早出晚歸,能夠每天看到人,心里有個寄托也好啊。
“我知道,只是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別人家里,就算是吵吵鬧鬧,也總是一家人在一起,也不用總是擔心受怕。你在外面開車真的要小心啊,我有時真的害怕。”芳芳說著說著,眼淚不自覺地順著臉龐流下來。
“委屈你了老婆,我向你保證,我開車一定小心又小心,而且等再過幾年攢到點錢了,我就把貨車賣了,回來做點什么小生意,一家人都在一起……”阿遠心里一陣心疼,也很心酸,他跟芳芳說的是心里話,再過幾年,真的還是要回去啊,要不然老婆累垮了,孩子們也不要他了,那該咋辦?
“嗯,那樣就好,希望那一天快一點到來就好了。”芳芳擦了擦眼淚,有點苦澀地說道。還要幾年,誰又知道是幾年還是十幾年呢?
“嗯,下個周末的時候我送完了這趟貨可以回來一趟,這次我在家里多待幾天好好陪陪你們。”阿遠安慰著老婆,想了想,又補充道,“這幾天還是要辛苦你了,妮妮要是發燒一直不退還是要去醫院,如果這樣你給我打電話,我還是打電話讓媽過來兩天,她來了也能分擔一點,等孩子們都好了就好了。”
“嗯,我知道了。”芳芳說著,看了看一旁沙發上斜躺在那里聽著他們講話居然睡著的妮妮,壓低了一點聲音說,“不說了,妮妮睡著了,我把她抱床上去,你好好開車,注意安全。”
“嗯,好的,你先掛電話。”阿遠說。
芳芳沒有遲疑,掛掉了電話,跟老公一番傾訴之后,她感到心情好了許多。她放下手機,把小妮抱到房間里,然后輕輕地給她脫掉了厚外套,才把她放到床上,又拉上被子給她蓋上。
之后她又摸了摸小妮額頭,似乎不是很燙,她稍稍安下心,同時覺得自己的眼皮又酸又澀,也快要睜不開了。
于是她脫去了外衣,躺在了小妮的旁邊。她很快就睡著了,甚至還做了一個美好的夢——老公阿遠回來了,他們一家四口一起在草坪上散步,風景真的很美……她不自覺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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