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親身所歷的事情。

下午三點多鐘，買了點食品剛從超市出來。

“干什么！”一聲呵斥，只見一穿著白色T恤衫的中年壯漢指著一個蹲守在自行車旁的人大聲喊道。顯然已經被發現，他瞥了一眼，慌忙起身，欲蹬腿就跑，卻馬上被其制住了。

偷車的是一個穿著黑色T恤的留著黃色長頭發的青年，25歲模樣年紀。

“偷車賊，看你往哪兒逃！”壯漢按住他，死死不放。而他從一開始的抵抗到現在痛苦的掙扎，頭已被死死的按在地上，那咧開的滿是黑色牙質的嘴發出痛苦的叫聲。

這是六七月的下午，天氣燥熱異常，正如這匆忙的聒噪的心緒。這個黑衣服青年不知是因為什么原因甘愿在這么熱的天去冒險。當然，我沒興趣去深究這個問題了。一會工夫，這人流涌動的街道超市已擠滿了各色的人，不過當時那青年在撬鎖的時候卻“無人問津”，顯然更多是這個莫名的肢體沖突把他們吸引過來了。

“喂！干什么呢！”一男子從人群中沖出來，使勁拉住壯漢的手，“喂，你干嗎打人，快放手。”

“滾開！”壯漢憤怒地推開了他，一只手指著他，另一只手狠狠得掐著偷車賊的脖子，絲毫不敢松懈的樣子，“你知道什么！這個家伙剛才偷我的車！”這偷車賊因剛才被摁地上些許時間，臉上已起一個水泡，而那壯漢的手上也起了傷疤，白色的鋪滿汗水的T恤上隱隱地滲開一灘小小的血跡。

經此一說，大家頓時把矛頭轉向了被折磨半天的竊賊了。不過，大家也只是義憤填膺了一會，很多明了事實的就匆匆離去了。然而，只要“場子”在就會更多人涌來。

超市門口擠滿了人，顯然對此營業造成了一定的影響。盡管工作人員一再勸說，但不見散去，反而圍觀更甚。

這時，壯漢已經松了手，畢竟青年已經逃不了了。

青年整理了已撕破的領口，找到已掉在地上的一包已快抽完的煙，手上布滿了被擦傷的血跡，捂著傷口慢慢的抽出一根，低著頭蜷縮在一隅，一言不發地抽了起來。

“我說，怎么處理啊。”人群中一個人說道。

“必須報警，這種賊一看就是外地的。平時都是沒有工作的痞子，就該進去拘留幾天。”人群中一個中年大叔淡淡地說道，帶著一臉的鄙夷與不屑。

“我沒帶手機，你們誰有手機，借我一下，我要報警！”壯漢說道。

一個頭發蓬松的藍衣服男子，臉上長著印痕，像是疤痕。拿出手機遞給他，壯漢撥了號碼。

終于報了警，在這燥熱的天氣下，人群依然沒有散去，我不時擦拭額頭上不斷滴下的汗水。而那個青年小偷，依舊一言不發，當然人群之中依然對他滿是鄙夷地指指點點，但不會跟他說一句話。

趁著警察沒來，壯漢終于不再顧著小偷身邊，坐在自己的電動車上歇歇腳。嘴上不時對著小偷罵上幾句。

“你們看，這家伙居然還在我手上抓出血了。”說著向眾人抬起手臂，那幾道被抓傷的傷口和印痕，“你小子，指甲真臟，屬狗的啊！”說完看著自己有點破損的衣服，索性一脫，露出一坨肥肉。

底下都是各自議論，頗是市儈的熱鬧。“這在干嗎呢？”我身邊一圍觀的，長著三角眼，帶著好奇悄聲問我，顯然是看見人群剛過來看的。

“我說，大兄弟，你別生氣了，這車也沒丟。這種外地人無業游民就跟狗似的，很兇又很懶。消消氣，來抽根煙，抽煙不？”一個剛路過明了情況的人對壯漢說道，“拘留了他就老實了”。

“有火嗎？”壯漢悻悻地吐出一口煙說，“你們知道嗎，我在把車停下鎖上的時候，這小子肯定已經瞄上了。剛從超市出來，幸虧讓我發現，不然這禍水就闖大了。為了追他，東西都散落了一地。你看，這些水果都摔爛了。”指著手上一袋已摔爛的水果，說完卻憤地往那青年旁邊的地上狠狠得砸去。嘴里瑣碎著，使勁地抽上一口煙。

“是啊，現在小偷挺多的，都是外地的家伙。現在治安越來越差了。”人群中一頭上裹著毛巾的中年婦女說道，“你知道嗎，上次阿有家的電動車也被偷過。”（這里的居民好多是以前一個村的）

“那后來怎么樣呢？報警了嗎？”一人頗為激動又饒有興致地問道，“這些外地人這么猖狂？”

“本來就是！那些人整天游手好閑……”

顯然話題又有翻新，頗憤憤然，談論似吵架，議論似斗嘴。不過我倒有點無趣，這時有人不時從我身邊借過，我也意欲離開。

“快看，這個家伙要逃，抓住他。”某人喊道。一直蹲坐在墻角一隅的一言不發的小偷居然在這么多人圍觀中逃跑，在眾目睽睽中，那青年才沒走幾步，就又被圍在人群中了。

頗無聊的，我又駐足了一會。

“讓他賠錢嘛！”還是剛才那個遞給壯漢手機的穿藍衣服的男子擠了進來，頭發蓬松，不修邊幅，只是這次嘴上叼著一支已抽剩一半的香煙，義憤填膺狀地說，“有多少賠多少，公安局也管不了，何況又沒偷成，私了算了。”

壯漢皺著眉頭，手依然拽著那個青年的衣領。那個青年的臉上沒有一絲顏色，頭一直垂著，話說他也一直這樣，看著沒有反抗的樣子。

“好吧，那就這樣吧，你得陪我三百塊。”壯漢終于“妥協”。

那個青年從口袋掏出三百塊錢來，不過我倒奇怪他怎么就那么習慣地有三百塊錢賠他，算了，不去想這了。因為現在圈子太擠了，肩被挨著。不時又有幾個人擠過來。

“我去！就這么算了。”有些人發出了噓聲。

反正當時也就如此結局了吧，剛才壯漢撥了電話也沒見警察來。只是現在人有些散去了，壯漢騎著車離開了，那個一言不發的青年也朝著那個方向走了，我一直有些不懂這個青年一成不變的表情。那藍衣服的男子走得也挺快的，不見了蹤影。

人群看客也總算如露天影院下的觀客一樣陸續散場了，不時嘴里念叨著什么。我自然也打算回家了。回想之后，哂笑自己，竟當了一個庸俗不堪的看客。天色漸漸暗淡，差不多已是傍晚，浮云已遮退了下午毒辣的陽光，換來一絲清爽的小風，頗為涼快。此時街上不時看到一些上班族回家的步履，我居然待了這么長時間。

“大家快看，我的自行車咋不見了，剛才明明鎖住的！”人群中一個穿著黑色T恤衣服的青年喊道，但沒多少人理會了，頂是嘴上喃喃，各自回家罷了。

“我的錢包也不見了！”又一個失主附和著，驚呼不已。

“那個胖子是小偷，老油條了。”一個路過，經過剛才一切的老漢說，“他以前就在我們村里面，沒人敢惹他。”說完，老漢搖了搖頭。說得風輕云淡，走開了。

“那個人是小偷，那個胖子也是小偷！丟得是我的自行車。你們誰都不許走！這里肯定還有小偷！”那個失主喊道。什么，那輛車是他的，那敢情剛才他選擇性失明了還是在看熱鬧了。只是這時好像人又擁擠了起來，下班的時間段仿佛又要輪回剛才的演習了，我是真的待不下去了。不過我是真疑惑了，沒準那個壯漢和青年真的是一伙的，對了，他不是打了藍衣服的電話嗎，一直沒見警察來，真實情況只有那個藍衣服的男子清楚，亦或是那三個人本就是一伙的，演了一場苦肉計。

已經吵了起來，趁亂，我離開了。

這邊又有人圍觀了，看來這里不止三個小偷，幕后長著許多黑手，前面的場景看來只是打著掩護。也許，這次的失主也是“小偷”呢。不禁感慨現今治安確實不好，看來小偷的道行也愈發高深起來，想至此，不免加快了步履，快點回家。

不過今天我還是幸運的，雖然荒廢了這么長時間，至少沒有丟失什么。天色越來越晚，風吹過臉頰得拂出一股微涼的寒意，得先向家里打個電話。

奇怪！手機怎么找不到了。

——2013年7月28日星期日

——修改2014-3-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