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朝歌晚麗
01
近來，廣州的天氣愈發的冷了。
正在吃飯的時候，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
我放下碗筷，跑到沙發上找到手機，接聽以后，一個沙啞好聽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
“臺風天，注意保暖。”
“嗯，你早點回來。”
“家有嬌妻，豈敢晚歸。”
“嗯哼，知道就好。”
我握著手機，不自覺陶醉其中，這個好聽的聲音，來自于一個我很愛很愛的人，趙先生。
02
第一次見到趙先生，是在初一的新生班級會議，他是班主任。
瘦不拉幾的身材，身穿白色襯衫與黑色長褲，帶著一副金屬邊框眼鏡，笑起來很可愛。說話隨和，隨口就是段子，一點兒也不像個數學老師。
這是我對趙先生的第一印象。
當然，那個時候的我，絕對是個奮發圖強追求上進的好學生，至于勞什子師生戀更是想都沒想過。
我們的關系開始進展，是在一次考試之后。
那次，一向對數學自信滿滿的我，考砸了。去幫忙批卷的同學告訴我，我的分數是116，可試卷下發以后，紅筆卻寫著一個大大的106。
因著這十分的差距，我做了一個決定。
拿著試卷跑到辦公室，請老師重新核對，修改成績。
趙先生見到我并沒有太意外，拿著試卷看了看，繼而在一道八分的題目面前，猶豫了許久。
他伸手從桌面拿起放置的紅筆，先是在試卷上扣掉五分，說留三分給我，可一秒以后，又秒變卦，馬上劃掉，他說，不行，全扣了！
緊接著，他對我開始了語重心長的教導，連夸帶捧。還旁若無人和我開起了玩笑。
我站在一旁，欲哭無淚：“老師，你要扣分就扣好不，我保證不恨你，但你這樣說，我很忐忑的欸。”
當然，以上那句話純屬我的心理活動，以我的性子，是怎么都不敢當著老師說出這句話的。
03
許是因為表現突出，我當選了年級干部。
也是自這以后，我與趙先生的交集，多了起來。
因著趙先生在學校很受歡迎，而我經常被同學拉去辦公室找他。趙先生原本還很正經的只是講講題目，到后來，許是找到了偷懶的方法，有什么事情總是交代我們去做。
什么洗杯子啊，擦桌子啊，整理書籍啊，反正只要能夠假手于人的，趙先生一定不會親手去做。
只是有一次，和同學去辦公室，趙先生竟然破天荒的沒有讓我們干活，而是看著我說：“你上課是不是總和你旁邊的同學講話啊。”
雖然是很平淡的口吻，聽起來就像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可是，我卻嚇了一跳，楞在原地。
同學趕緊護在我面前，“不要這樣子啦，可佳都被你嚇到了！”
然后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
但許多事情，還是在不經意間，發生了變化。
例如，經常拉我去辦公室的同學，不再拉著我了。例如，最開始，有同學和我一起幫趙先生忙活，可漸漸地，卻只剩下了我一個。但趙先生還是一樣喜歡使喚我幫忙，而我與他，也因此熟悉起來。
04
我是一個給點顏色就能比陽光還燦爛的性子。
關系愈加熟悉以后，我在趙先生面前，開始變得肆無忌憚。
我當面吐槽他的衣品，吐槽他的形象，他佯裝生氣，卻只繃了沒兩秒，又與我鬧成一團。
可那個時候，我沒有喜歡他。
真正心動，是在那次，他叫我批改試卷那次。
我去了辦公室以后，趙先生還是照例讓我幫他做各種事情，可我卻細心的發現，他換了穿衣風格，也換了發型。
我一時興起，想惡搞一下他。
我假裝認真地打量他，然后，煞有其事調戲：“不錯哦，老師這樣很帥哦，估摸著明天，全校的女生就排隊給你生猴子了。”
彼時，他正伏在桌上備案，見我說話，抬頭對我一笑。
不是沒有見過他笑，可這一笑，我心里卻有一種特別的感覺，仿佛如沐春風。
突然之間心跳加快，手腳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我有些不自在地轉過了頭，在趙先生看不見的地方，悄悄地紅了臉。
那年的我剛上初二，因著他的這一笑，使得情竇初開的我覬覦了他近十年。
05
初二下學期，學校鬧了一場分波。
因著臨近初中畢業，而我們又恰好是趙先生畢業之后教的第一屆，沒有經驗，學校便想著，給我們換個經驗豐富的老師來當班主任。
那段時間，整個班級都被悲傷的氣氛籠罩。氛圍再不復之前的歡快，大家整日除了學習，還是學習。我們都知道，相聚的日子越來越少，卻極有默契的都不言說。
我也以為，真的要換老師，還因此專門寫了一篇關于趙先生的文章。
無巧不成書。
最后的最后，我們的期末考試拿了第一名，學校決定不換老師，可，我寫的文章，卻因此風靡了qq空間。
也是因此，學校傳出我與趙先生的緋聞，當然，是我單方面的，無非就是說，我喜歡他云云。
其實，大家都只是開開玩笑，許是我內心本就對他有著不單純的想法，聽到以后，總是習慣性反駁。但很莫名的，我喜歡上了那種感覺。
喜歡，他在教室之前，同學們提醒我的感覺。
喜歡，同學們說，他每次都要走過來看我一眼的感覺。
喜歡，與他的眼神在空中對視的感覺。
喜歡，任何與他有聯系的感覺。
那個時候，他明明什么都不在意的，可是某天，他卻和我說，想認我當妹妹。
我無法形容當時內心的感覺，多多少少都有點悲愴，但，后來這個事情還是沒成。
再后來，學校的風聲漸漸停止。同學們也有了其他的八卦笑料。
可我卻開始失落了。
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歡，但我卻覺得，自己一定是喜歡他的。
06
進入初三之前的那個寒假，我再次寫了一篇關于趙先生的文章，并且附上了一句寫給他的話。
與上篇文章相同的是，這篇文章，同樣風靡了朋友圈。
不同的是，這篇文章下面，惹來了一個老師的評論。
老師說，你是不是要走我的路線？
這位老師的評論，并非沒有原因，許是因為，他察覺到了我對趙先生的喜歡，而他與自己的妻子，又恰好也曾是師生關系。
我盯著評論看了許久，什么也沒敢說，趙先生，也只是回復了四個字：哈哈哈哈。
這四個字的含義，我想了好久好久，都沒明白。
我照樣裝傻，他也不戳破，就這樣，到了初三下學期。
那個時候的我，狀態實在算不得好。前期分數直線上升，可是后續好幾次考試都接連感冒生病，成績就此一落千丈。
而我原本擁有的一點點自信，也被病魔打擊的無影無蹤。
再后來，百日誓師大會。
我收到了一封信，信上我才得知，原來我喜歡他的事情，學校大部分同學都知道。并且，還有同學跑到了他的面前，和他說，我喜歡他。
據回報的敵情，他很冷漠的回復了一個哦，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
但他沒有問我，我也沒有說，只是，他開始要我給他寫小說。我自然沒有拒絕。
也是自那個時候，我與他的交集，愈發的頻繁了。每次他值日，都會和我們一起吃飯，每個周六的晚上，我們都會聊到很晚很晚。在他面前，我可以撒嬌，也可以撒潑，可以不顧及形象，不用擔心沒有話題，不管什么話題，他都能和我聊上幾個時辰。
我隱隱感覺，也許，他也是喜歡我的，但我更害怕，是我的錯覺。機緣巧合，后來的一次事件，卻讓我篤定了他喜歡我這個事實。
那天，他晚修值班，與一個老師在食堂吃飯的時候，我恰好過去找他。
他見到我，很高興的招呼我坐下，并且和老師介紹說：這就是幫我洗杯子那個學生。
老師看了我一眼，說：你要洗下去啊。畢竟洗一天，就少一天啊。
我把頭埋得低低的，卻聽他說：瞎說什么，明明來日方長。
他說，我們，來日方長。
07
對于他說的話，我從來沒有懷疑過。
模擬考試之前，他說要和我一起吃飯，已此鼓勵我，可卻因為我的考試成績一再拖延，至今都沒有兌現。
想來，這是他唯一說話不算數的一次。
中考之后，我與朋友去了香港。
那個時候，我很怕與他失去聯系，整日整日和他打電話，什么都說，無論是行程，還是發生的事情。
我很絮叨，只是，他竟也耐心很好的，從未打斷我。
中考成績出來的那天，我正與朋友在電影院看電影。820滿分，我759。成績超常發揮，考到了市里最好的中學。
無心去看電影的劇情，我跑到影院大廳，給他打電話。許是太過激動，我竟然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喜歡他這個事實。也許，時機不對，但這也是一個機會。
我握著手機，深呼吸好久，才對他說，“老師，你知道，我喜歡誰嗎？”
他說，不知道。
我不敢再說下去，只說了一個：好吧。再也沒有下文。
可就在我以為，談話就此結束的時候，卻聽他說：“你不說，那我說，你，是不是喜歡我？”
我屏住呼吸，不敢回答。
忘記過了多久，幾乎就在我以為，電話已經掛斷的時候，他出聲了：“如果我說我喜歡你，后面又要怎么辦。”
“你才高中，我們之間的變數那么大，而且你要去香港，難道我們要異地戀嗎？”
我不管不顧的脫口而出：“經歷過異地戀的愛情才更加堅固啊。”
他沒說話，而我無話可說，第一次告白，就這樣不了了之。
08
再后來，我進入了高中，并不在本市。見面的機會少了許多，好在后來，他開了補習班，而我利用假期的時間過去補習。
補習班的同學，見我與他關系很好，都會調侃，“老師原來你私下說話這么溫柔。”
而他說：“這得看對誰說。”
每天放學以后，我們一同下樓回家，什么都聊，卻偏偏避開感情。
可是，那天，他卻和我談起了他的情史。
因著學校是在山上，我與他開玩笑，“說不定我被困在山頂的時候你們就發展起來了。”
“不會。”
可說完以后，他卻轉頭問我，“你在海的那邊會堅持嗎？”
“如果有一個人等我的話，我會堅持，可我不知道，你會不會等我。”
“有沒有告訴你，我很喜歡陳奕迅的一首歌，等，我覺得它可以表達我的心聲。”
“三年喔。”
“好，三年。”
09
高中的三年，重逢在少數。大多數的時光，都是在想念與電話中度過。
學習壓力，漸漸增加，而我，脾氣似乎愈發的不好了，和他發脾氣，和他鬧，只是，每次他都很耐心的安撫我，從未冷臉。
到了高三后期，他的壓力，似乎也大了起來。談話中，總是有無意識談起，有人因為高考和失戀跳樓，叮囑我，無論在這中間發生什么事情，你都一定要認真學習。
“你要相信我，心理足夠強大，即使考試一團糟，即使，失戀，也不會跳樓的。”
他似乎松了一口氣，對我說：“因為，之前的女友，她有過跳樓的想法，所以，我不敢給你承諾。”
“我知道你不可能給我承諾，可是那句話已經夠了。”
煎熬與思念，終究過去。
我進入了大學。
我終于可以明目張膽的與他戀愛，可以向全世界宣告，我喜歡他。
期間不是沒有過吵架，但大多數都是我一個人在發瘋，而他，只是靜靜聽著，在電話那頭安撫。
高中的謝師宴前夕，我們吵架后不久，他給我打電話。
“你明天送老師的話，不要和之前送我的一樣。”
“為什么？”
“桔梗花的花語是永恒的愛。”
“花都這樣的啦，無論什么花都是愛來愛去的啦。”
電話那頭的他，難得一見的小孩子氣：“反正就是不能和我的一樣。”
我郁悶的心情，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其實，不用你說，我也不會買一樣的。”
我想起來，初中的謝師宴時，我給他送花，卻被同學搶先，只好尷尬地站在原地，不敢上前。而他卻主動走了過來，將手上的花與我交換。
那個時候，他用的理由是：你那束花好看，我喜歡那一束。
其實，那個時候，我早該發覺的，這蹩腳的理由下，藏著他愛我。
10
進入大學的那一年，趙先生換了一份工作，來到了我所在的城市，我們就此結束了三年異地戀。
學校并不限制學生的居住自由，他租住的地方，恰好離學校不遠，我便借著由頭，搬出了學校，與他住在一起。
只是，他工作很忙，出差的時候居多，而我們，廝守的時間，相較之，少的可憐。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隱約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音，不多會兒，感覺額頭被人輕輕印下一吻，滾燙滾燙的呼吸噴在臉龐。
感覺有人輕輕地掖了下被角，一陣窸窣的聲音之后，我聽見洗漱聲從浴室傳來。
正欲睜眼，卻感覺床的一邊陷了下去，被子再次被掀起，然后，身子猛地被人抱住。
我轉過身，身子往那溫暖的懷抱縮了縮，卻并不睜眼。
“你回來啦？”
“嗯，提前回來了。”
“你騙我。”
“兵不厭詐。”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