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南那座小城里,有著在門口慢慢紡線的阿婆,咿咿呀呀的紡車不停地在阿婆的手下轉動,沒有太多的聲音,沒有太多的過去;有的是一段過去的回憶,有的是一段過去的故事,守著的是一個故去的人,等著的是一個回不來的人,一段再也不能重復的生活。
江南這座小鎮里,悠悠的古色古香的青石板路,遠去的人,歸來的炊煙,在黃昏的時節里,演變交織成一段日常煙火里的水鄉故事。
臨近春節,幽幽的小鎮里開始熱鬧起來,多了鮮活的年輕的人,多了一些青春的氣息,而阿婆的小巷里卻依然是安安靜靜地,不吵不鬧,不聞不問。而每天早晨,上午,中午,下午,晚上,依然是不變的旋律和色彩,依然是幽幽的紡車和靜靜的巴哥陪著阿婆,等著故去的阿爺。只是在這格格不入的環境里,有著淡淡的令人心酸的故事和色彩。
如果說等待戈多是一場戲,那么阿婆的等待就是一場永遠沒有結束的音符的戲紋,等,等,等……
年少時的愛情是一壺酒,在歲月的陪伴下慢慢發酵,如一壺女兒紅,在桃樹下等待,在歲月里沉淀,是一場風花雪月的夢還是一段回憶。阿婆和阿爺的生活是慢慢的日常,在時光里成長,在江南的古鎮里,讓歲月的細紋刻上了它們的彼此的臉龐;在煙雨的人生里過去,是過往。
可是時光流逝,者已矣已矣尚何道呢?怎會有那么美滿的時光不離開呢?
等歲月在過去時,阿婆陪著阿爺走過了多少載春秋呢,是一年又一年呢,是很多年呢??墒强倸w是要結束的呢,多年的勞作帶走了阿爺太多的生命,他沒有太多的時光陪阿婆過一段悠閑的生活。年少時為了以后打拼,勞作的時光里找不到悠閑的時間;等中年的時光里,卻又為了孩子,為了兒女拉扯了多久的時光呢;年老時,可以有多余的時光了,可,歲月從不等待,阿爺沒有了多余的時光呢。
阿爺離開時是一個冬天,江南的冬天沒有太多的寒冷的感覺,但也有很肅殺的顏色。一個人的離開,讓這個本就不歡樂的季節增添了悲傷的色彩;那一天是一個黃昏,一個清冷的黃昏,那天晚上阿婆沒有哭,一聲不吭,不哭不說。而等夜深人靜時,只剩一個人時,阿婆哭了,一個人坐在靜靜的阿爺旁邊,靜靜的哭;她哭的是他這勞累的一生,她哭的是她沒來得及陪他過一段安穩的時光,只是一個人。
肅穆的靈堂里,沒有太多的顏色,黑白分明的環境里充斥著清冷的氣息,蔓延著悲傷的一切的一切。等阿爺離開那天,阿婆一個人坐在曾經的兩個人的婚房里,靜靜的聽著外面的人在哭,在喊,在走,在離開;等到一切歸于沉靜時,她默默的收拾好所有的悲傷和情緒,一個人走出這個屋子,鎖上這段回憶,守著這段感情等以后,過著以后一個人的生活。
你走,我不留你,多累的一生;你等我,在黃泉路上等我,多黑的路我陪你,就好。
等一切都結束后,阿婆開始了她一如既往的生活,在兒女離開之后,一個人等在這個沒有多少改變的江南古鎮里,過著安穩的生活,等著再也不會歸來的阿爺。紡織車重新又擺在了小巷的那個老門的門口,老街又歸于了沉靜;咿咿呀呀的聲音又開始回蕩,只是這次重新響起的聲音里多了一份嘶啞的悲傷,多了一點一點淡淡的憂愁,回憶被時光就這樣埋藏。
春節,又是一年團聚的時光,江南的小鎮里又開始了歡樂的時光,可是冷清的紡車呢,一圈又一圈是在數著時光,數著年輪,說著這么多年阿婆和阿爺走過的一切。這么多年過去,愛情早已被熬成了親情,沒有了年輕時候的甜言蜜語,剩下的是煙火里的日常,是相依相伴的親情,是一生一世那么多年以前許下的諾言,走過一段青石板路,踏過一座青石板橋,走過這一生。
為了一個人,可以守一座空城,即使他/她再也不會歸來,只有守著有彼此的回憶和過往也是好的,不是嗎?陳年舊事里的愛情,是這一生多長的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