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追尋一種豐富的人生,但眉目間卻愈發寡淡。審視丑陋的自己需要足夠的勇氣。有人說,人們在對鏡自觀時由于心理作用會自動美化三成。能夠透過華麗外衣深入骨髓、透過重巒疊嶂直窺本質的人,一定有著非凡的能力。
值得稱道的是,自然界并非深不可測,它將暗藏的玄機藏在蕓蕓眾生和平凡生活里,表象的世界再多繁復,不過殊途同歸。通過人之共性、歷史之規律,你仍能直擊人性的善惡美丑,預料人類的命運前途。
很多次我像突然打開了命運之門的開關,陷入孩童發現寶藏一般的狂喜,我自滿,我得意。妙不可言的感覺源于某種程度與自己的達成的和解,源于千層硬殼剝盡之后那柔軟的觸及。
所謂命運之門,不過虛掩爾爾。金剛頑石僅用一道鐳射便可切割,腐敗人心經不起推敲打磨。庭院再深也有探出的青杏,寒意許多擋不住紅梅的芬芳。固若金湯的城墻從來沒能阻止人們攻城的欲望,牢不可破的鐵網也從來沒能關住人類崇奉的信仰。
我漸漸發現,壞死的靈魂與良善的本心渾然一體,多數時候二者并非那么界限分明。理解了人心的多面性和人格的多變性,便能把握主線,理解人類的前程,參透人生的真諦。世界不過如此簡單。
聽之任之逆來順受,或破釜沉舟開疆拓土,都可以成為個人的選擇。如此說來清心寡欲之人未免不蘊藏最大的野心,他試圖用意念達到內心和現實世界的安寧平和;窮兇極惡之人面具下的靈魂實質又是怎樣的空虛乏匱,四伏的危機之下深埋不幸的童年際遇。
涇渭分明終歸于海,天圓地方陰陽道合,自然界到處充溢著這種和諧,它總能輕易讓兩種勢力達至平衡的狀態。
我常道命運于我,最合適不過長伴青燈古佛,朋友付之一笑當做閑扯。每每此時我就想起那個哲學無用的理論。哲學家只會解釋世界,實干家卻能改變世界,最博學的人都會如此認為。仿佛只有開天辟地實干作為才有意義,理解尊重和人文關懷乏善可陳。
人類最擅長以肉眼權衡利弊,到處是手握權杖自視甚高的人,他們將他人視做沾染他口臭的煙蒂,時而用擦得锃亮的皮鞋輕捻,時而用流膿的雙腳肆意踐踏蹂躪。木桶里的第歐根尼只會不屑地說上一句,“走開,你擋住了我的陽光。”
倘使沒有這無用的哲學,面對生存競爭前觸目驚心的殺伐搶掠,人與人之間毫無溫情的自私冷漠,人類定不能詩意地棲居,斑斕的世界將黯然失色。
險象環生多舛命途,亦或和風細雨詩意人生,都無可厚非,你選擇,你承受,我們終將難逃被收入生命之棺化歸微塵的命運。少有人抗爭的事跡載入史冊,更多人打斗的痕跡隨時間煙消云散。而歷史總會翻篇回歸寂然,命運,于你我,如此公平。
最好的方式不過你走你的陽關路,我渡我的獨木舟。現實的功利導向成為檢驗人心善惡的明鏡,天地之間洗去纖塵,呈現的是千瘡百孔的肉身,亦或日漸豐盈的靈魂,只有在某個安靜的夜晚,你才能看見。
2019年12月20日晨間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