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飛不過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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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夏安

不知道你的年少時光是不是也是這樣,期待著冰淇淋,期待著夏天,期待著和自己一起玩的小伙伴。

不管什么時候都要玩得盡興,到最后才知道趕作業。羨慕著高年級的孩子,憧憬著美好的未來,有遠大的夢想,有在身邊的他和他們。


? ? ? ? ?【你要不要吃冰棍?】

暑假于林落落就是一上午的酣睡和一下午的發呆,等到晚上就打開電視看連續劇。

但是這天下午在林落落一如既往地趴在窗臺上發呆的時候,林媽媽卻叫林落落去一公里遠的小賣鋪買銀耳干,晚上做冰鎮銀耳羹喝。她興高采烈地出門了。

路過隔壁家的時候,那只兇惡的大黃狗還是一見她就兇紅了眼低吼著。她也不怕,一跺腳,咬著牙瞪大眼睛吼回去。

一人一狗對吼了一會兒,大概大黃也覺得嚇不到林落落有點無趣了,就縮回窩里繼續打盹。林落落覺得她在這場戰役中獲得了巨大的勝利,嘴里哼著小調,腳步更加輕快地走向小賣鋪去了。

林落落住的地方比較偏,離學校離集市都比較遠,周圍也沒有其他同學住在一起,所以放假基本都是自己一個人在家里發呆。

買了銀耳干回來的路上,她一邊緊緊攥著這個即將成為晚上飯后飲品的銀耳干,一邊一蹦一跳地走在鄉間狹窄的小路上。

午后的陽光溫暖卻不熱烈,洋洋灑灑落在路邊的田地上。落在林落落齊腰的長發上。

一切都是這么美好啊。

一聲狹長刺耳的鈴鐺聲猝不及防地打破了這一切。

林落落一轉身還沒來得及看清來人的臉,就被一個大大的車輪撞進了路邊的田地里。粉色的棉布長裙沾滿了泥巴。

林落落痛得眉頭緊緊地皺起來,一看手里視為珍寶的銀耳干也從塑料口袋里掉出來落進了臟兮兮的泥巴里,她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一只纖長的手伸過來,她嗤之以鼻地轉過頭繼續哭。她唯一的夏日飲品就這樣沒了,好不甘心啊!

對面的兩人面對這個哭得一發不可收拾的女孩有些無措。茫然地對望了一眼,還是決定先把林落落給扶起來。

他倆第一天來到這個鄉下的小村莊的時候,對一切的東西都感到好奇。

原來平時吃的水果都不一定是長在樹上,原來鄉下沒有空調也可以這么涼快。這樣寬闊的田地和遠處看不到邊的大海,都令他們心馳神往。

于是在這樣的午后,他倆見家里有輛落滿灰塵的老式自行車,立馬就在院子里用自來水管沖干凈,急不可耐地騎著上了路。

但是鄉間的小道不比城市里的柏油馬路,坑坑洼洼,到處都是小石子,而且還很窄。他們一人載著另一人,有些重心不穩地上路了。本來對自己的車技就有些擔憂的蘇宸終于還是撞上了林落落。

三人一起坐在路邊,等著林落落哭夠了,紅著眼睛一抽一抽的時候。蘇宸才敢開口問她:“你要不要吃冰棍?”

要知道媽媽從來不讓林落落在外面買東西吃,冰棍對她來說可是奢侈品。所以她睜著大眼睛看著眼前穿著白色T恤的一張陌生的臉,一抽一抽地帶著哭腔問:“真的可以嗎?”

三人吃著冰棍一起走在小路上聊著天。林落落這才得知這兩個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一個叫蘇宸,另一個叫蘇珩。是前兩天才到的村里,住在離她家不遠的地方,是第一個住在她家附近的同學,等暑假一過,就會和林落落一起上學去了。于此,林落落還是有些高興的。以后放假在家終于有人陪她玩了!

叫蘇宸的男生比較好相處,話和林落落一樣多,一講起來就停不下來的那種。而另一個叫蘇珩的男生就比較沉默了,一路上都扶著自行車走在一旁,只有在介紹自己的名字的時候說了一句話。

林落落和蘇宸聊得特別愉快,一邊聊還不時打量走在一旁的蘇珩。他雖沒有加入他們的談話,但是嘴角始終微微上揚,他們說到好笑的地方,他也會跟著他們咧嘴笑起來。雖然他不喜歡說話,但是好像也挺好相處的呢。

走到家門口,和兩人約好明天出去玩的時間后,說了再見就興高采烈地往家里走。就在左腳快要邁進房門的時候,她突然意識到,她好像忘了什么東西。

那天晚上林媽媽狠狠地把她罵了一頓,指著她裙子上的泥巴尖著嗓子罵:“你一個女孩子跑哪里裙子弄這么臟啊,叫你買的銀耳干也沒買,你爸爸天天在外面打漁多累啊,就指著回來煮點冰鎮銀耳羹降降暑,你可好……”

被媽媽這一罵就罵了很久,直到林爸爸在一旁說“好了好了,落落知道錯了”才罷休。

林媽媽回頭做著家務,背著身對林落落說:“明天不許出去玩!在家守著你的“棉花糖”,今天你不在差點掉門外水溝里淹死!”

“棉花糖”是林落落養的一只小灰兔,是林爸爸在外邊遇到,專門給她捉回來的。剛拿回來那幾天,林落落特別興奮,天天都抱著它玩。因為它的毛軟軟的,像棉花糖,所以才取了這么個名字。

但是時間一長,林落落就對“棉花糖”失去了興趣,有時它在她做作業的時候跳到桌子上來,她還不耐煩地把它一把推下去。今天聽到它差點淹死,林落落心里也沒啥緊張的了。只是想到明天約了蘇宸蘇珩就有些心急。她想要說明天約了朋友出去玩,但想到林媽媽應該還在氣頭上,又不敢開口了。


? ? ? ? 【我涂的指甲,漂亮吧】

今天林落落謹遵母命不能出門。

她一大早就從柜子里翻出一盒水彩筆來。昨天去小賣鋪買銀耳干的時候,那個賣東西的姐姐涂著顏色很漂亮的指甲,林落落就那樣看著,心里想著真是好看啊,那么漂亮的指甲不管是干什么都透著股優雅與美麗。

于是,林落落趴在書桌上。從水彩筆盒里拿出一只她最喜歡的紫色,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涂在自己的指甲上。

完工后,林落落很自豪的看著自己杰作,滿意地點點頭。

她跑下樓抱著“棉花糖”在正在做家務的林媽媽身邊一個勁兒地晃悠,可是林媽媽除了讓她到別處玩去,居然看都沒有看她的指甲一眼!她太失望了!

林落落正垂頭喪氣地準備往房間里走,忽然就聽見門外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一聲接著一聲。

她一把將“棉花糖”扔下來,興高采烈地跑出去。終于可以給人展示她好看的指甲了。

蘇宸蘇珩站在門外的老槐樹下,陽光斑駁地落在他倆的身上。光影交錯,帶著少年滿溢的溫暖笑容。

林落落小跑著到院子里去開門,一聲狂吠的“汪”嚇了她一大跳。她不自覺的后退一步,才發現隔壁家的大黃也站在她家門口。

這時,蘇珩蹲下身摸著大黃的頭,帶著溫柔的笑意:“乖,不許咬人。”

而那只平時一見她就狂吠的大黃,此時居然仰著頭討好地蹭著蘇珩的掌心。哪里還有惡犬的樣子!

大黃啊大黃,你待人的差距怎么能這么大呢?你作為一條狗的原則哪里去了!好歹她林落落還是看著你長大的,居然……唉,連狗都這么勢利眼。

“沒嚇著你吧?”林落落還在心里數落著大黃的時候,蘇宸擔憂地問了句。

林落落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說:“沒事沒事。”她有些委屈地眨著眼睛,“可是我媽媽不讓我出門。”

“沒事,過來找你聊聊天也好啊。”蘇宸笑起來眼睛微瞇著,很是好看。

于是三人就坐在院子里的臺階上聊起天來。

聊天中才得知原來兩人來找林落落的路上,遇見了隔壁家的大黃正好沒有鎖好。剛走到門口,一只大狗就張著有著尖利牙齒的大口向他們跑來。

兩人嚇得沒來得及跑,大黃就直直地撲倒了蘇珩。蘇珩眼睛一閉,心想著完了,這下要成惡犬的盤中餐了。誰知眼一閉,只感覺臉上有粘膩的觸感,一睜眼就見大黃那只放大的狗臉,還有那滴著口水的舌頭。

林落落聽完蘇宸手舞足蹈夸張地講述完后,笑得不能自已,她笑完抬起頭看蘇珩,想要取笑他一下。卻見他坐在臺階下逗著大黃,大黃趴在他身上,跳起來去舔他的手指。他看著大黃,眼角眉梢都是溫柔的笑意。

她忽然覺得這一人一狗看起來怎么能這么和諧又美好呢。

正想著,手邊忽然多了個毛茸茸的觸感,低頭一看,不知道“棉花糖”什么時候跑出來站在了她的膝蓋上。兩條兔腿一蹬,就躍到了蘇宸的頭上。

蘇宸雙手無措地舉起來,整個上身搖搖晃晃的,嘴里啊啊啊地叫著,生怕“棉花糖”一下摔下來。

林落落也在一旁急得不行。

誰知,“棉花糖”居然就那樣穩穩地趴在了蘇宸的腦袋上。

蘇宸驚慌未定地抬眸看著頭上的兔子尾巴問:“這個小家伙誰啊?”

林落落掩嘴笑:“我養的兔子,叫‘棉花糖’!”

蘇宸這才注意到林落落手指上淡淡的紫色,直直地盯著,看得林落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低頭有些羞赧:“我涂的,好看吧?”

蘇宸點點頭,“棉花糖”差點從頭上掉下來,他笑:“好看。用指甲油涂的話更好看。”

這話就說到了林落落的心坎上了,她有些失落,她沒有指甲油。

“以后讓蘇宸送你一個。”旁邊的蘇珩瞧見林落落有些不開心了又補了句。

林落落開心地重重地點了點頭。


? ? ? ? ?【你以后不要再開這種玩笑】

在林落落的策劃下,她完美地丟下“棉花糖”越獄跑了出來。

林落落在翻上那堵圍墻要往下跳的時候的確是有些害怕的,她說完一句:“一定要穩穩地接住我啊!”眼睛一閉,就跳了下去,穩穩地落入了一個懷抱里面。

她驚魂未定,緩緩睜開眼睛。抱著她的人站在逆光的方向,陽光晃得她看不清這個人的臉,只看到他的嘴角,揚起一個溫柔的弧度。連帶著他頭頂的陽光也變得溫柔起來。

林落落從蘇珩懷里跳下來,臉頰有抹緋紅,不知是不是這陽光太過熱烈,她感覺有些熱。

“你們跟我來!”林落落丟下這一句話就自顧自地跑在前面。身后兩個少年也很快追上去。

鄉間的夏日,風都帶有一絲清涼,還有臨海小村莊特有的海的咸濕。

林落落嗅著風里清涼的味道,跑在兩個少年中間。齊腰的長發被風輕柔的吹起來,在身后看來,就像墨色的瀑布。頭發撫上身旁少年的臉,有些癢癢的,卻異常溫柔。

遠遠地就見那片大海離他們越來越近,空氣中的海的濕度也越發濃厚。

三個人影站在岸上,陽光正好,望著一望無際的碧藍大海,遠處還有若隱若現的高山,天空是大片大片的云,看起來離他們那么近。蘇珩伸手,好像可以抓住那片云,卻恍然發現,天空離他們又好像那么遠。

“我們下水吧!”還沒等身邊兩人回答,林落落又脫了鞋兀自奔跑進了那片海。

海水漫過她的小腿的時候,她一屁股坐了上去,一個浪打過來,停在她的肩處。夏天帶來的悶熱隨著浪潮緩緩褪去。

趁蘇宸不注意,林落落一抬腿,就漸了他一身的水。蘇宸也樂得捧起一捧水就向林落落潑去。兩人就這樣玩得不亦樂乎。

見蘇珩還在一旁站著,林落落招呼他:“你快過來一起玩啊!”說著也捧起一捧水向他潑去。

蘇珩臉上帶著無奈又寵溺的笑,也跟著湊了進來。

玩得不亦樂乎的時候,蘇珩忽然發現,林落落不見了!

那么大片的海上沒有一點動靜,岸邊也沒有人。

兩人開始慌了,對著這望不到邊的海面大聲呼喚林落落的名字。可是回應他們的,只有遠處傳來的陣陣回音。海風輕拂海面,帶起陣陣漣漪。

沒有人回應。林落落是真的不見了!

“該不會是被海水沖走了吧?”蘇宸急紅了眼。

蘇珩倒是比較冷靜:“她自小生活在這里,水性應該比較好,不要太緊張。”雖然嘴上這么說,那緊攥的拳頭還是出賣了他。

長久的一片沉寂。

蘇宸和蘇珩越發心急。

“我到海深一點的地方去找她。”蘇珩下定了決心。

剛在海中艱難地走了一步,眼前忽然濺起巨大的水花。林落落騰地從海中站起來,在那水花里笑得不能自已。濕漉漉的長發貼在臉上身上,睫毛上一眨一眨帶起小小的水滴。衣服也貼在身上,讓她看起來更加瘦弱了。

蘇宸急急忙忙走過來,重重地松了口氣:“落落你沒事就好。”

倒是站在林落落面前的蘇珩面色寒冷如冰,連話語間都帶著濃濃的怒意,“以后不要開這種玩笑!”他憤然地轉過身,留下林落落一臉的莫名其妙。

回去的一路上蘇珩如往常一樣沒有說話,但是林落落卻能感覺到他周身散發出來的那種寒氣,讓她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

林落落問蘇宸,“蘇珩這是怎么了?”

蘇宸笑笑,“沒事的,你別擔心。”

那天回去林落落自然又被罵了。雖然林媽媽還是罵得唾液橫飛,林落落卻一點沒聽進去。滿腦子都是蘇珩那張寒冷如冰的臉。

她是做錯什么了吧?蘇珩會不會討厭她了?

林媽媽正罵在興頭上的時候,外面卻有人敲門了。走出去一看,竟是蘇宸蘇珩。

站在他們前面說著話的是蘇媽媽。

蘇媽媽很漂亮。燙了一頭卷發,畫著淡淡的妝容,穿著一件紅色的旗袍,襯得身材更加玲瓏有致。整個人看起來古典又有氣質。

“我們是最近幾天才搬過來的。還不大熟悉這邊。大家都是鄰居,就來打個照面。”

林媽媽林爸爸和新來的鄰居寒暄著。林落落站在后面沖蘇宸蘇珩擠眉弄眼。弄得蘇宸撲哧一笑。倒是蘇珩還是一臉她欠了他錢似的表情。

林落落在心里嘀咕,蘇珩真是小氣。

送走蘇宸蘇珩一家之后,林媽媽就開始看著自己腰間那一圈贅肉犯難,“老林,你說我最近是不是有點胖了?”

“沒有沒有。”林爸爸忙著看新聞,敷衍了兩句。

林落落看清形式,立馬沖過去抱住林媽媽,“媽媽哪里胖了,媽媽最漂亮了,比蘇阿姨都漂亮!”

林媽媽一聽心情有些好轉,笑著說她調皮。

林落落這才說出自己最想說的那句話:“媽媽,‘棉花糖’都長大了,它能照顧好自己了。暑假那么長,我總不能天天呆在家里,后面的時間讓我出去玩好不好?”

“我要是不讓你出去,能攔得住你嗎!”林媽媽面帶笑意。


? ? ? ? ?【我們,幫你】

獲得母上大人的恩準之后,林落落的暑假因為蘇宸蘇珩的到來,每一天都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快樂,每一天都有新的事情發生。有同齡的孩子住在附近真好啊~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轉眼暑假就只剩最后三天了。

蘇宸蘇珩一如既往地來到林落落的家門口喊她出來玩,林落落從窗臺上探出腦袋,黑眼圈重得像畫了個煙熏妝。

她有氣無力地趴在二樓的窗臺上說:“今天不能和你們一起玩了……”眼里滿滿的委屈和落寞。

“你媽媽又不讓你出門了?沒關系……”我們還可以翻墻啊……

后面那句話還沒說出口,林落落沉重地搖搖頭,“不是的。”她望著書桌上摞成一堆小山的暑假作業,幾乎都要哭了,“我忘了我的暑假作業,一個字都沒動!”

“認真寫作業,說什么呢!”林媽媽在樓下聽到了林落落的鬼哭狼嚎,惡狠狠地教訓了一句。

蘇宸眼睛一挑,嘴邊帶著得意的笑,他對樓上的林落落做口型:“我們,幫你!”

林落落上初一,而蘇宸蘇珩已經上初三了。林落落的這點作業對他們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而他們是轉學生,壓根就不用做暑假作業。

林落落背著裝滿她暑假作業的書包,靈巧地翻墻越獄了。

三人來到不遠處高高的山坡上,圍坐在一棵老槐樹下。陽光暖暖的,透過茂密的樹葉撒下斑斑點點的光暈。

“棉花糖”在林落落收拾書包的時候歪著腦袋坐在她的練習冊上,林落落直接把它一起塞到了書包里。

可能是一直被關在家里,好久沒有出來見識大千世界的美好,“棉花糖”這會兒在邊上一蹦一跳。一會兒吃著草,一會兒跳到蘇宸的身上,一刻也沒安生過。

英語作業交給了蘇宸,數學作業交給了蘇珩。剩下的語文作業林落落自己做。

“蘇宸,你能不能不要把每個字母連在一起寫啊!”

“蘇珩,你的字寫得太好看了,不像我寫的,寫丑一點……”

巡視完后,林落落開始寫語文作業。剩下的作業里有一篇命題作文,寫《我的暑假》。

林落落很開心地把蘇宸蘇珩兩個伙伴寫進去。

“蘇宸是個很開朗的人,喜歡給我講笑話講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蘇珩不喜歡說話,人還有點小氣……”

寫到這兒林落落不由撅起了嘴巴,她偏頭看了旁邊的蘇珩一眼。他正埋頭做著數學題。可能那道題有點難,他咬著筆頭,微皺著眉思考著。

林落落忽然覺得他好像也不是那么壞。

她拿橡皮擦想要擦掉那句話,誰知“棉花糖”在這時咬住了她的作文本,她啊啊叫起來,拿著作文本使勁地甩。“棉花糖”卻像牢牢地粘在了上面似的。

坐在一邊的蘇珩眉眼一彎,笑著把“棉花糖”拽下來,他無意識地看了眼林落落的作文本,看到那句“不喜歡說話,人還有點小氣”一下變了臉色。

林落落也注意到了蘇珩瞬間變冷的臉,她想要解釋,可是蘇珩已經背對著她做數學作業去了。

本來林落落心里還有些歉意的,但是時間一過,就把這事兒給忘了。更是在作業完成的愉悅中丟在了九霄云外。

有了蘇宸蘇珩的幫助,林落落在開學的時候老師叫她的名字時,終于可以昂首挺胸地拿著作業走上去放在講臺上,又趾高氣揚地從講臺上走下來。

這樣的感覺光是想著就實在是太棒了!


? ? ? ? ?【你不要對我太好】

林落落所在的小村莊本來就巴掌大點,居民也不多。所以為了省事,不管是小學初中高中全部在一間學校讀完。

剛開學那天,林落落起了個大早,匆忙地吃完早飯就背著提前兩天完成的暑假作業一蹦一跳地走路上學去了。學校離她家比較遠,所以她已經習慣很早出門了。在冬天的時候天亮得晚,她出門上學的時候天都沒亮呢。

上午的第一節課剛剛結束,班上的王胖子忽然對著教室里大喊:“林落落,有高年級的帥哥找你!”

林落落一抬頭,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蘇宸蘇珩兄弟倆。

“你怎么這么早就走了?”蘇宸一見林落落就是一臉熱絡的笑。

“學校離得遠,只有早點出門才不會遲到嘛!”林落落小嘴一撅,她又不像他們有交通工具。

蘇宸聽了點頭表示理解,幾乎沒有猶豫地說:“那以后我送你上下學啊!”

于是第一天上學,蘇珩就被蘇宸拋棄了。

林落落坐在蘇宸的單車后座,看著走在后面的蘇珩一開始還跑了兩步,最后實在追不上就放棄了。那個人影看起來有些落寞,然后就在林落落的視線里越來越小……

林落落有些內疚,感覺自己好像搶了別人的東西。這不是自己的東西,她用起來有些不習慣,也有些不高興。

第二天,林落落就嚴詞拒絕了蘇宸的好意,執意要走路回家。于是那天過后,蘇宸也沒有騎過單車了。他和蘇珩一行每天早早地等在林落落的家門前,然后三人一起走路上下學。

林落落都覺得蘇宸對她有點太包容了,她爸她媽對她都沒這么好的脾氣。于是她很語重心長地對蘇宸說:“你不要對我太好了,把我慣壞了,哪天你回去了,我的壞脾氣還沒人受得了。”

看著林落落一本正經對他說著這樣的話,他撲哧一聲笑了,“沒關系,就讓我慣著你好了。就算我走了,也只能對那遭殃的人表示誠摯的歉意了。”他一邊說一邊笑,還一邊揉了揉林落落的頭發。

林落落抬頭瞪了他一眼,一臉苦瓜相地向一邊的蘇珩告狀:“蘇宸他欺負我。”

“宸他一直吵著想有個可愛的妹妹。”他看了林落落一眼,眼里卻好像有一絲難過,“落落你就委屈一下吧。”

林落落注意到蘇珩眼里的黯淡,她想是不是因為她,他和蘇宸的感情不似以前那么好了?想著她坐在單車后座看到的那個身影,她也覺得有些難過。她想她一定要對蘇珩好一點。

這三人行,一走就是好長一段時間。即使到了后來,只剩下林落落一個人,她望著那條他們一起上下學打打鬧鬧的小路,也覺得好像不過是昨天才發生的事情。但是有一件事真的是一語成讖,蘇宸走了后,再也沒有對她那么好的人存在了。不過,這都是后話了。


? ? ? ? 【我們要造一架飛機】

林落落已經有好幾天沒有看見蘇宸蘇珩了。

她早上在家等了好久也不見那兩個熟悉的身影,放學去班上找他們也沒見到人。

這是怎么了?不是發了什么事了吧?他們倆在我的帶領下應該對周圍的環境已經很了解了才對。怕不是遇上什么麻煩了吧?

林落落越想越覺得可怕,她去蘇宸蘇珩家找他們,蘇阿姨卻說兩人放學還沒回來。

林落落禮貌地和蘇阿姨說了再見,走在回家的路上。剛走到家門口,就遠遠地看見有兩個人影站在自家門口時不時地往里張望。

她有些生氣地跑過去,還來不及問這幾天兩人跑哪里去了,就被蘇宸一把拉過手往另一個方向跑。

“這是去哪里啊?”林落落有些急,腳下的步子卻因為對蘇宸的無條件相信而越發輕快。

她打量了下拉著自己跑在前面的少年,沒有缺胳膊斷腿,看樣子還挺有精神,應當是沒有什么事情,她也就放了心。

蘇宸轉過頭來對她笑,風吹起他的額發,額角有細密的汗,臉上的笑容卻是熱烈而愉悅的,他說:“落落,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么秘密啊?”林落落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來。

“都說了是秘密了。”蘇宸一點不松口。

林落落又把視線落在跑在她旁邊的蘇珩身上,露出一個可憐兮兮的表情。

蘇珩莞爾,“你到了就知道了。”

他們的目的地到了。是村里兩年前被廢棄的機械廠。

兩年前,一伙人大張旗鼓地來到村里,建了一個機械廠。村里人一開始還覺得高興,看來小村莊要與時俱進,開始發展經濟了。但是沒過多久,機械廠排出的濃煙引起了村里人的不滿。一行人來到機械廠前抗議。最后那伙人敵不過那么多村民,只有放棄了這個機械廠。

這么久以來,已經沒有人再提起了。也沒有人注意這個被廢棄的機械廠了。蘇宸蘇珩來這里是做什么?

蘇宸一直把林落落帶到偌大的廠里面。雖然人都已經走了,但是還是堆了好多的機械零件在那里。而這些在林落落眼里和垃圾差不多的東西在蘇宸的眼里卻像寶貝一般。

“落落,我們要造一架飛機!”蘇宸說起來眼里都在發光,仿佛在說著一個遠大的夢想,“那種可以飛起來,飛得很高很高的飛機!”

“飛機?”林落落一臉疑惑。那種東西她只在電視里看到過。

蘇宸重重地點頭,他有些猶豫地壓低聲音問她:“你……喜歡飛機嗎?”

“喜歡啊。”她當然喜歡,有誰會不喜歡飛機啊,只是你們真的能造一架飛機出來嗎?

林落落不敢把自己的質疑說出來,因為蘇宸看起來信心滿滿,對未來充滿了憧憬。她有點不忍心打破。

那天晚上,林落落坐在窗臺的書桌前,右手撐在臉上。把剛剛疊好的紙飛機拿起來繞了一圈,作出飛行的樣子。

飛機……真那么好造么?又不是用紙疊。但是蘇宸看起來好像真的可以造出來一樣的,我是不是可以相信他?林落落看了看手里的紙飛機,又望向窗外。飛機啊……好想看真的飛機哦。

正想的出神,樓下卻傳來幾聲“落落”,她站起來往下看,正好看到抬頭望她的蘇珩。

這時林落落才想起,今天蘇珩看起來都不是很開心的樣子,也沒有怎么說話。好像藏了很大的心事一樣。

“怎么了?有什么事么?”林落落問他。

蘇珩勉強地笑笑,“落落,我知道你一直好像不怎么喜歡我。”

林落落連忙否定,“沒有沒有。”我一點都沒有不喜歡你,真的一點點都沒有,而且……而且……

蘇珩抬手輕敲了下林落落的頭,淺淺的笑容里帶著一絲寵溺,“你寫的作文我都看見了,還不承認?”

“不是……那個,那個……”林落落越急越不知道怎么解釋,心里亂成一鍋粥,這種擺著誤會卻解不開的感覺真的是太難受了!

“你討不討厭我無所謂的,但是你要好好珍惜宸對你的好哦。”林落落很努力的想要看清蘇珩說這話時的眼神,但是他的頭低得很低,額發遮住了他半張臉。她還想近一點看他的時候,他卻抬起頭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臉。

那個時候林落落看著蘇珩往回走的身影,清冷的月光籠罩在他的周圍,不知怎么的,她心里某個地方抽痛了一下。

明明暗下了決心要對蘇珩好一點,因為她分走了蘇宸對他的感情,她有些內疚,但是好像事情并沒有向她想的方向發展。這是,怎么了呢?明明一開始還很開心的……


? ? ? ? 【林落落我喜歡你】

后來的日子里,林落落便每天跟在蘇宸蘇珩身后看他們改設計圖,找合適的機械零件。

蘇宸總是拉著她給她講他想象中飛機和他憧憬的未來。這個時候,林落落看見在一旁忙碌的蘇珩的背影,總覺得,有些難過。

于是,每當蘇宸問她什么問題,她總會看向蘇珩問他:“珩,你覺得呢?”

蘇珩笑意淺淡,說出自己的想法,又低頭默默地做著手邊的事情。

林落落想要把蘇珩拉進他們的圈子里,三個人像以前一樣開心又快樂。但是……好像蘇珩不是很愿意。

“你最近和珩沒有發生什么事吧?”林落落實在忍不住問了蘇宸。

蘇宸理所當然地笑,“能發生什么事?倒是你……”他手上的動作一滯,“為什么我問你什么問題,你總要問他?”

林落落愣住了,她說:“我只是覺得,我們……”好像不如以前那么快樂了。

蘇宸打斷她:“別關心那些有的沒的,來看看這個設計圖怎么樣!帥不帥?”

蘇宸看著林落落望著蘇珩的背影一臉落寞的樣子,他想,難道落落喜歡上珩了?

蘇珩背著身不敢停止手中的忙碌,他想,就這樣吧,這樣是最好的。

林落落滿心的落寞,難道,真的回不去了?

三人各懷心事,日子就這么一天天地過著。

在林落落中考的前一段時間,蘇宸興高采烈地告訴她,他說:“飛機終于造好了!”

林落落也滿心歡喜,他和蘇宸一起跑到那個廢棄的工廠里。一架用廢舊的零件拼接起的飛機就那樣停在那里。那上面的每一個零件都是蘇宸蘇珩一個個接上去的。雖然飛機并不大,做工也不是太精細,但是那上面包含了蘇宸和蘇珩的每一滴汗水,每一份努力。

林落落也沒有見過真正的飛機,但是她忽然覺得這架飛機是那么好看,好像下一刻就要承上他們所有的夢想飛上藍天。

蘇宸說明天剛好周末,學校沒人。他要進行飛機的第一次試飛,他讓林落落在學校的頂樓上幫他看著。

于是那天林落落早早地就滿心歡喜地跑到樓頂上,卻見蘇宸也在那兒。

“你不是要試飛嗎?”林落落有些疑惑。

“試飛有珩一個人就夠了。”蘇宸低頭有些羞赧,“我……想和你一起看飛機飛上天。”

林落落卻莫名地有些失落,所以蘇珩現在一個人在進行著最后的調試嗎?他也能和他們一起看到飛機起飛吧?

蘇珩在學校的操場內進行最后的調試,飛機在操場上打了幾個轉就是飛不起來。他有些急了,應該是能飛的才對啊。

樓頂上的兩人也是看得心急。

“我們下去幫珩吧?”林落落說。

蘇宸卻擺手說:“不用,珩他一個人能搞定的。”他看著操場里的那個身影,緊張得額角都是汗。一定要成功啊。

終于,在蘇珩不懈的努力下,飛機搖搖晃晃地起飛,然后在空中越飛越穩,越飛越高。很快就飛上了藍天。

飛機在藍天的懷抱里自由的翱翔著,像一只飛鳥,承繼著他們的夢想和對未來的希冀。

忽然,一個橫幅從飛機上落下。幾個大字盡顯眼底。

“林落落我喜歡你!!!”

林落落看得呆了,這是什么?為什么會是這樣?今天不是第一次試飛嗎?

身旁的蘇宸試探性地牽起林落落的手,“落落,等我們都長大了,你嫁給我好不好?”

林落落這才從混沌中醒來,她觸電般的甩開蘇宸的手。她有些慌亂地后退,語無倫次:“不對……不對,宸,我……”不應該是這樣的,她不知道該怎么解釋,竟脫口而出,“我對你從來沒有……我不喜歡你!”

蘇宸愣在原地,他緊握雙拳,低著頭不想讓眼淚流出來。可是心里好難受,真的好難受。好久,他才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果然,你喜歡的是珩對嗎?”

林落落想要反駁,喉間卻像堵了塊小石頭,她長了長嘴,卻發不出聲音來。

我喜歡蘇珩嗎?為什么這么問我?我也不知道啊!

林落落蹲在地上,肩膀在發抖。她抱緊膝蓋眼淚一直流。

蘇宸見林落落沒有回答,只當她是默認了。他憤然地轉身離開。

就在那一剎那,飛機忽然從空中墜落,落進了不遠處的海里。

? ? ? ? ?【我們的青春】

林落落一頭扎進海里,在海里找了好久,終于看到那架飛機沉靜地陷在海底。

她廢了好大的力氣,還喝了好多的海水,但是飛機只是在原地動了動。憑她一個人,完全不可能把飛機撈起來。她有些絕望。

怎么辦,蘇宸和蘇珩這兩年來的努力要全部白費嗎?不行!這是他們的夢想,她必須捍衛!

林落落使了好大的勁,忽然感覺手上一輕,身旁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

林落落和蘇珩用盡了全部力氣才把飛機一點一點從海底拖起來。飛機從海里緩緩顯露出原形來。林落落也實在沒有力氣,直接坐在了飛機旁邊。一個浪打過來,她覺得十分滿足。

蘇珩坐在旁邊,看著海面發呆。他不知道應該是難過還是高興。

就在剛剛,蘇宸滿臉的淚痕,一拳結結實實地打在他的右臉上。

“口口聲聲說林落落是我一個人的,說你不喜歡她,結果呢?叛徒!!”蘇宸氣得滿臉通紅,每個字都帶聲嘶力竭的決絕,“為什么你要在她身旁!為什么她要喜歡你!你從一開始就不要存在就好了!”

蘇宸說完舉起拳頭,那一拳卻狠狠地打在了自己的臉上。

“蘇珩,從此我們,就是陌路人。”

想起蘇宸說那句話的眼神,他有些心痛。

他一直按捺著自己對林落落的感情,因為他覺得林落落和蘇宸是最適合的。兩人有說不完的話,不管聊什么都那么開心。所以他決定成全。

但是……蘇宸卻說,林落落喜歡他……

他轉頭看向身旁的林落落,卻發現對方也在看他。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把視線往哪里放。

“珩,我是不是做錯什么了。”林落落臉上沒有表情,眼睛里卻是滿溢的悲傷。

“沒有,你什么都沒有錯,錯的,是這個世界。”

如果你遇見的是我們中的一個人,或許結局都要好得多吧。

在那學期結束后,蘇宸和蘇珩回到了城市里讀高三,說是城里的教學資源好,想考個好點的大學。

林落落沒有去送他們。她坐在窗臺邊,忽然想起那個媽媽叫她去買銀耳干的暑假,蘇宸蘇珩出現在了她的生活里。現在又是暑假,他們卻離開了。

林落落經常去那個廢棄的機械廠,她看了好多的書,自己琢磨著居然把飛機修好了。但是那架飛機那天從天空落下之后,就再也沒有飛起來過了。

她時常想念以前的他們。自由而快活。

在升上高中的那天,林落落收到了一個快遞,里面是一瓶包裝精致的指甲油。淡淡的紫色,和那年她涂在指甲上的顏色一模一樣。

她想她一定要考上城里的大學。去和年少時的那兩個人相見。然后告訴他們。

“我好想你們。”

好想,我們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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