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不論來鶴今天要說什么，不論他是否要下最后決心，沈姜都有一種小小的滿足感。事情總算在往前推進。
可是，來鶴今天并沒有說什么。來鶴按照沈姜所說上了二樓，落落大方又儒雅地笑笑說：“不好意思，來晚了。”
“不不，是我告錯地鐵口了。來來坐。”
沈姜為微信里說過，已經要了兩份餐。每份有漢堡，雞腿，還有一小杯飲料。沒必要老提，老提就顯得小氣了。來鶴沒去客氣，也并非顯得那么沒教養和下賤。雖然不似在家里，也像在老朋友家。沈姜剛剛用手示意一下，來鶴坐下就順手拿起來飲料。然后說了幾句客氣話，之后就不怎么說話了。
沈姜說了一些連自己也感到混亂的話。他回憶一下，大意可能是，一咱們可以換股，二是什么來著，自己也記不清了。嗨這全是來鶴一個不吭聲搞得鬼。
來鶴對沈姜突然新提的換股，有點意外。但他年少老成，一點也沒外露。不點頭，也不搖頭，甚至面無表情。他一度只是勾著頭，只把頭頂給沈姜。沈姜馬上意識到，是否自己老毛病又犯了，一激動，說話往外噴唾沫星子。馬上收住。人的小毛病有時候會壞了事。原來有過教訓。末了，來鶴只說了一句：“咱們把項目都摘得清楚點，我也沒摘清楚。”說完，若有所思地說：“我去買瓶水。”
“嗯？這不？”沈姜以為來鶴要去買瓶裝水。
“買兩瓶水。”來鶴得確顯得更成熟，別看年紀不大。他買了兩瓶大瓶的飲料。肯德基的飲料里，總是漂著幾片似橙非橘的果片，好像沒有這點裝飾物，就會混同于大路貨水果，就不足于盛在高腳的窄口杯子里。來鶴買來的兩瓶飲料，和第一次在國貿見面時，沈姜買的一樣。沈姜明白了，這是來鶴還情的，也許是真的想還請，不料，來得完了，被沈姜搶了先。
沈姜偷眼看一眼已經杯空的小飲料瓶，明明是自己先買了每人一份套餐，現在倒像顯得，由于沈姜套餐里本來做陪伴的兩瓶小瓶飲料，現在卻成為了小氣的佐證。
不過，不一會兒沈姜就釋然了。來鶴好聰明，他說了一句話，讓沈姜感到來鶴真的是個高智商的人。來鶴說：“你不是說，蘇州有個公司？馮未未過兩天要去蘇州，蘇州有個項目，是做那什么，他幫助他們做APP。”
“嗷，”沈姜不好多問，同時也不想多談，自己蘇州那個不掙錢的公司，沒什么可說的，“我們蘇州那個公司，他們在弄，我基本不管。”
他們是誰？全是應酬的話。不必當真。這么說了，雖然連沈姜自己都有點可笑，可是他可以順著這話，自然地說：“唉對了，馮未未去蘇州，去多長時間？正好，我幼有點小事想麻煩他幫幫忙。”說完他笑。
這完全是靈機一動，之前并沒有想到讓馮未未去幫自己忙。因為至今，他連馮未未的面也沒有見過，只是在微信上和電話里，說過話。
“行，沒問題。”來鶴說。好像馮未未是他的員工似的。來鶴的話，把他倆的話題自然轉到了馮未未去蘇州上面。既繞開了令來鶴一時無法回答的話題，也讓沈姜因剛剛提了乏味的話題，而有臺階下。
這時候，剛才還扯著嗓子尖叫的小男孩和大男孩不見了，臨桌換了兩個人，或者說是兩撥人。一個是中年男人攬著個兩三歲小男孩。另一個是一個干瘦的老太婆。中年男人粗壯腰身，但一片柔聲軟語，極其有耐心。可能是老生子？沈姜有點走神，他被中年男人對待孩子的細致入微，吸引了。
從衛生間出來一個女人，一眼看去就煞是誘人。標志的錐子臉型和演員般的五官，少女般苗條高挑身材，在緊裹在身上的精致服裝襯托下，更讓人難于辨清其真實年齡。她遠遠對中年男子說這話，隨即走過來，對小男孩打趣道：“叫奶奶，叫奶奶。”
中年男人說：“叫阿姨，叫阿姨。”
沈姜不由地用好奇的眼神打量那女人。女人還在逗小男孩，一個勁讓叫她奶奶。但很明顯，她的余光，感覺到了沈姜和來鶴投來的好奇眼光。她在說叫奶奶時的俏皮下巴，開始不由自主地含蓄地回收著，好像急于想藏起來什么，卻又猶豫不決，無奈難堪。但畢竟是老手，馬上一邊再逗小男孩兩句，一邊輕快地移動兩條長腿，旋即飄然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