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出差后，我更加忙碌起來，早上要帶她刷牙洗臉，晚上回家得陪她玩耍，給她洗澡講故事。女兒很乖，到哪兒都緊牽著我，有時我走得快了，她會連蹦帶跳地追上來，牽住我的手得意地說：“你看，我三蹦亂跳地就追上了你”。

一年前剛剛回到家，有機(jī)會彌補(bǔ)幾年分居的遺憾。那時候，女兒還是個內(nèi)向，怯懦的女孩兒。加上年齡小，經(jīng)常被欺負(fù)，越發(fā)地有自閉的傾向。鄰居們眼角的自得和狂妄表露著對女兒，對我們這個家的輕蔑。這種趨勢很危險，我想，不能再拖了，我要回來。

一年來，女兒變化很大，她不再畏懼，不再羞赧，喜歡和大朋友小朋友玩耍，喜歡和爺爺奶奶叔叔阿姨問好。有時候，小區(qū)爺爺奶奶會給她很多零食，有時候被嚇著了，會有一群哥哥姐姐聞聲來保護(hù)。老師說，她真的很懂禮貌，學(xué)習(xí)特別認(rèn)真，鄰居媽媽們說，這一年，你們女兒變化太大了，你是怎么帶的？

我微微一笑，輕輕地抱起女兒：“老師（阿姨）在表揚(yáng)你呢，你是不是要謝謝她啊。'”

女兒會很興奮地說：“謝謝阿姨，我還要表現(xiàn)更好。”

類似的劇情每天都在上演。

媽媽說：“你可以去當(dāng)個幼師，或者開個托管班，孩子們那么喜歡跟你玩。”

----我真的想過。有個母親，為了照顧智障的孩子，一路從幼兒園教師考到高級中學(xué)教師，孩子要升學(xué)，她也要升學(xué)，她要和自己的孩子呆在一起，親自教育自己的孩子，這是每個學(xué)校接受她孩子入學(xué)的前提。當(dāng)然，也只有這樣，她才會放心。我曾經(jīng)被她感動。

由于一些原因，我不能考證，養(yǎng)家的壓力也不小，不得已放棄，也許我本就不該試圖攀比英雄的母親，我只是個小人物，僅此而已。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日益現(xiàn)實和假裝成熟起來，有一天，在一本書里看到這樣一句話“真正的成熟，就是和大人一起的時候像大人，和孩子一起的時候像孩子。”

我一度以為忽而老成，忽而天真的我是不是老年癡呆，或者人格分裂了，看到這句話，我一下找到了自信，從此我記住了它。

我會和女兒捉迷藏，畫畫，玩小愛飛翔；我會和父親下棋，裝作沒看見他顫抖的右手；我會和母親嘮嗑，裝作沒看見她難掩的銀發(fā)、委屈的淚水；我也會把錢交給妻子，裝作不心疼她任性的開支。

女兒吃剩的雞腿，扔掉之前，我會在嘴里過一道，然后對女兒說：“爸爸沒錢買好吃的，你以后有好吃的要給爸爸一點，好不好？”

下班回來，女兒會乖巧地把奶奶剝好的花生，取出一粒，親手放進(jìn)我嘴里。那是我吃過最美味的佳肴。

一次，抱女兒的時候，手沒擦干，把她的衣服弄濕了，她不高興地說：“爸爸，你把我的衣服弄濕了，我要換衣服。”說著竟然自己脫掉了衣服，摔在地上。我不理她。

吃完飯慣例是看一集動畫片然后下去玩，女兒眼巴巴地問：“現(xiàn)在可以看動畫片了嗎？”

我說：“今天沒有動畫片看了，因為你調(diào)皮，亂扔衣服。”

第二天下班回家，女兒主動跑過來說：“爸爸爸爸，剛才我的衣服濕了，我沒有換衣服。”

我的眼眶濕潤了，“你真棒，今天我們看兩集動畫片。”

“耶！”女兒激動地叫著“我還要更棒！”

晚上，帶她去舅舅家玩，回來下車的時候，她說：“爸爸，今天媽媽不在家，我要是先下車了，就會很危險。”（以前都是媽媽帶她先下車，我停好車后再回來）

“是的，今天你跟爸爸一起下車，好不好？”

“耶！”

散步回去的路上，有一段沒有路燈，我故意放開手，快走了幾步，女兒追上來牽住我的手，得意地說：“爸爸，你看，我三蹦亂跳地就追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