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遠比你想象的沉重

云海深情

01


最近有個同事養的一只狗生了許多小狗,她開始把它們送人,問我要不要,我說,我很喜歡小動物,但是不敢養,她問為什么,我說因為害怕。她愕然。

曾經很小的時候,我養過一只小鴨子。很少有人會覺得它能成為通靈性的寵物,但其實只要注入感情,絕大部分動物都會成為你割舍不斷的一個朋友。記憶中的小鴨子黃黃嫩嫩,毛絨絨的樣子特別可愛。

那時候的小朋友都迷戀唐老鴨,于是有些商家開始故作噱頭,把出生不久剛盡顯萌態的小鴨子染成各種顏色,告訴我們這就是唐老鴨。我軟磨硬泡地央求奶奶給我買一只,于是這只小鴨子便成為了我人生中第一只也是至今最后一只寵物。

每天放學,小鴨子總在門口等我回家;我寫作業,它靜靜趴在我書桌一角,或者坐在我腿上埋頭睡覺;閑暇時候,我帶它爬樓梯,穿梭各個房間,樂不可支;有時候我還會給它洗澡,它特別喜歡。我就這樣在它輕輕的嘎嘎聲中度過了兩年快樂的童年時光。

突然有一天回家,我再沒看到小鴨子的身影。父母說它走了,我不懂,我嚎啕大哭。從此以后,我拒絕養任何寵物。

是的,如果要愛,請慎重。


02


生與死的距離,對于一條狗來說,它無法參透,它只相信,他的主人會回來。它的生命如一注流水,一點一點在車站的青石臺上年復一年地流逝。作為一只狗,它有它的原則,不離不棄,不論生老病死。它臥在那里,十年,透徹成一種風景。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忠犬八公》


《忠犬八公》

周末在家看了一部幾年前的老電影《忠犬八公》,我再次哭得稀里嘩啦。老主人過世后,小八一如往常的每日等待讓我心疼又心酸。對于人們來說,它們總是過客,可是對于它們來說,卻是全世界。

影片中的秋田犬八公,一生只有短短十幾年,而它用余生十年的等待來祭奠生命之初不過幾年的溫馨。繽紛大雪后,老態龍鐘的小八在車站門外的大樹下,安靜地閉上了它的雙眼。朦朧中,親愛的主人從車站門口出來,奔向它:“嘿,小八!”小八一躍而起,開心得像個孩子。

最后,影片展示了八公的原型,那是一只來自日本的秋田犬,它的主人也是一位教授。教授過世后,它在自己曾經每日等待的車站外苦等主人九年,至今還有人們為它雕刻的銅像矗立在車站外,記錄著這段感人至深的記憶。


八公銅像

《忠犬八公》是一個以孩子的倒敘為引子展開的故事,這個孩子是小八老主人的孫子,他認為小八才是他心目中真正的英雄。他說,We should not forget love to everyone.(我們不該忘記愛過的每一個人)

是的,如果愛了,請深愛。


03


奶奶七十大壽那年,我剛好上大學。壽宴上,她歡快的表情讓臉上深深的皺紋都舒展開來。奶奶一手把我帶大,而從那以后,我和她的記憶就變得少且模糊。

工作幾年后,奶奶因為手術麻醉的原因,越發糊涂。生命的最后幾年時光,她幾乎只能躺在病榻上。父母在照顧著她,和我說奶奶似乎除了就近走動的那幾個親人,她誰都不認得了。


奶奶病危,我趕回了家。來到奶奶病床前,她呆滯地看了我一眼,居然沒有任何表情,我心中一陣難受。姑姑在旁大喊:“你認識她嗎?”奶奶又看了看我,沒說話。姑姑言語里帶著說不出的味道:“就是,誰都不認識,連我都不認識?!?/p>

姑姑離開后,我一直坐在奶奶床榻前流淚,喃喃自語:“奶奶,您這一輩子太不容易了....”突然,奶奶轉頭,一雙如同風干的手抓了抓我的胳膊,一行渾濁的淚水順著臉頰流淌。她的嘴巴翕動了一下,我卻沒聽清她喉嚨里發出的聲音。

媽媽在旁邊看到這一切,突然說道:“誰說不認得你,想當年奶奶最疼的就是你了?!蔽页聊?/p>

一天,奶奶的精神突然異常得好,人們都說是回光返照。她坐起來,和家人開始聊過去的事,從每個人的小時候聊到現在。然而,她生病以后發生的各種糟心的事都抹去了,似乎從未發生,尤其是幾個兄弟姐妹為了她的醫療費和誰負責照顧的問題吵到不可開交的事情。但是,唯獨,她記得我父母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

聽爸媽說,奶奶在講述這一段段往事的時候,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生病以后的這些年來,她從未如此開心。她說日子很苦,但是她只想讓身邊的每個人幸福。

依稀間,我想起她辛苦勞作的背影,想起她偷偷攢下自己的積蓄補貼那個不爭氣的叔叔的情景,想起她憤恨說起爺爺對她年輕時的虐待,卻在爺爺生病臥床后依然悉心照顧他的畫面,想起她恨鐵不成鋼的淚水,想起她對待每個后生晚輩永遠和顏悅色的慈愛......

即便在生命彌留之際,奶奶曾無私給予愛之澆灌的花朵并沒有如期給她愛的芬芳,她依然在人間之旅中的最后一刻記住的永遠是心中潺潺流淌的無限愛意。我想,我明白了她想說什么。

是的,如果愛過,請勿悔。


04


有人說,年紀大了,不會再為這些細膩的感動觸動心靈,這叫成長。

有人說,參透了人生的意義,不會再為了那些悲傷的事情過分悲痛,這叫成熟。

心理學家說,在所有我們形成的概念中,有關生死的概念是最基本也最區分于其他生靈的,因為懂得理解,所以不再執著于尋找,可以很自然地說一句節哀順變,這叫智慧。

然而,真正的深情超越瑣碎的麻木、超越理智的分析、超越天地綱常,遠比你想象的更加沉重,更加脫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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