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八月雨過,天未放晴。我大學最后一個暑假。此時日本太平洋一側的秋刀魚正從東北地區南下徊游到達日本南方水域。我分兩批將我的衣物和日用品往大學宿舍搬。暑假臨近尾聲,我和隊長謀劃著提早十幾天從校外住回干凈敞亮的宿舍。這沒少費工夫,至少我們買了一瓶像樣的酒給了宿管員,其實這事也不值一提,因為這個老頭一直過得比較清苦,平日里對我們還算多有照顧。酒是一點心意,何況我們還要借他的三輪車運東西。
一個暑假里,我是跟隔壁班的大志住在一起的。我們在一次老鄉會上認識。大志是個男的,我也是個男的,我們有過“同居”的歲月。但總體上我們各玩各的。我們形成了某種生活上的合作社。分攤房租不說,也一起喝酒吃飯解悶。我們住在一起主要是為了考司法證書。我和他那時其實是想當個律師。不錯,小時候我想過當科學家,但而今我也有二十一二,我開始發現世界上并非只有科學家這一種職業,還有律師。雖然若干年后我們的夢想還是破滅了(我倒騰起了軟件,他搞起了留學簽證生意),但我們當時住在一起就是為了考試通過當律師的。這是人生中一個階段,每個階段你都會干每個階段要干的事情,沒人能保證說,他會一直干到底。
大志總體上是不錯的合租對象,我不想把我和他比作福爾摩斯和華生那樣的合租者,我們干的事情不驚天動地,不是與倫敦或歐洲的惡勢力做殊死搏斗。我們是很平常的大學生,貌不驚人隨波逐流,手淫多過打炮。他在離我們不遠的W市有個女朋友,就像后來我快三十歲的時候看過的許多”青春片“里面演的那樣,她為他墮過胎。真不是瞎編,而且醫藥費還是從我這借的。鑒于此他視我為生死之交。談起暑假在學校補課看書,他第一個想到我來。可是這家伙總體上還是個流氓,總約不同的女人來”串門“。我頭一次還不知道他的”串門“跟我理解的”串門“有啥區別。我明白起來是那次他一腳踢開門,把我驚醒,我穿著個三角褲看著他后面站著的一個姑娘,是個黑姑娘,我簡直不能理解他的口味。他說,兄弟對不住,我這邊朋友串個門好嗎。我愣了愣,想,其實我中午根本沒有午睡的習慣,因為我根本睡不著,一閉上眼睛,一團團司法考試的多選題就向我撲過來ABCDE的,我那天只是想躺一會閉目養神沒準還能撿一覺,躺了一會依然是ABCDE。正猶豫著呢大志踢開了門(他以為我不在屋里)。好吧我說。我利索的爬起來套上褲子,拿上書本走到門外。那姑娘真是黑不過她屁股翹翹的很帶勁。我突然有點理解他的口味了。總之我們就是這樣相處著,互不干涉,最大限度的包容。
你的脾氣怎么那么好?這家伙簡直可惡。玲說,你越發沒脾氣了。
沒錯,我當時在外面也有相好的。所以我前面說了,我們不是福爾摩斯和華生醫生的組合,福爾摩斯可是從頭到尾不近女色(從這點上來說這個人物根本就是虛構的)。玲是我在一場校園模特大賽上認識的姑娘,專業是旅游管理。你當初不就是看上我這個脾氣的嗎,我說,早干嘛去了。事實上我前腳從我和大志的房間離開后,后腳就去了她的住處,她也和一個女孩合租在校外,她在準備研究生考試(那年頭人人都要考試)。她之所以不跟我住在一起是因為她把她的考試當回事,而我把我的考試當“兒戲”,這是她的原話。其實最后我們三人,包括也是考研究生的隊長,我們都考上了,不過除了隊長,其他三人都沒有從事跟所考內容搭邊的工作。所以總體上這種考試是悲哀的。
我本來打算借著玲的室友跟她男朋友外出旅游的空擋在她那住上一兩周直到開學的,誰知她打算趁這段時間回家探親。所以我就跟隊長,我的同班同學,一起搬回自己的宿舍。反正在外面沒意思,另外大志也去W市看他的正牌女友了。暑氣慢慢消解,外面真寂寞啊。我們好不容易等一場雨停就急忙騎上宿管員的三輪車開始搬東西。隊長暑假是住在校外的親戚家的,比我們都方便。但是總不能一直賴著吧他說。他還是想回到自己的宿舍小窩。亂七八糟的床上。我也同樣,我跟隊長雖然是同班,但是不住在一個宿舍。我們各自在其他同學還沒來的空蕩蕩的六人間里住著,像住在山洞里面一樣。不知道是何種默契,我和隊長突然發覺其實獨自居住是一種難得的享受。所以我總算能夠好好在床上睡個睡不著的午覺了。當然我閉上眼睛依然是ABCDE。我翻下床,打算收拾收拾衣櫥,翻到我剛進入大學時穿過的一條褲子。是一條麻做的休閑褲,帶著淺色條紋,還是修身的。于是我走到鏡子前,穿上后開始扣紐扣,但是我發覺紐扣怎么也扣不上,最后費了好大工夫才勉強扣上,繃得十分難受,走了幾步后,我覺得褲筒也很緊,根本邁不開步子,等我坐下來,那紐扣啵的一下從腰間射了出去,掉在一米開外的地板上。我胖了,這是我想說的一件事。
One Basic Thing 一件小事 ?(完)
2012.4.7? 2015.9.9修改 小說純屬虛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