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去北京出差,早上醒來就看到作家王佩凌晨五點多發(fā)來的幾條微信:
心情寥落,一夜睡了倆小時。用什么書可以塑造一個精靈一樣的生命,不被黑夜吞沒的人格?這樣的問題,始終沒有找到答案。
如果在多年以前,我的答案會是尼采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這本書里,滿是充滿智慧的句子:
人生沒有目的,只有過程,所謂的終極目的是虛無的。——人的情況和樹相同。它愈想開向高處和明亮處,它的根愈要向下,向泥土,向黑暗處,向深處,向惡——千萬不要忘記。我們飛翔得越高,我們在那些不能飛翔的人眼中的形象越是渺小。
一個人需要朋友是因為他無法單獨。只要一個人需要朋友,他就不太能夠成為一個朋友——因為這種需求把別人貶為一種對象。只有能夠單獨的人才能夠成為一個朋友。友誼不是他的需求,而是他的喜悅;那不是他的饑渴,而是他想要分享的豐富之愛。
然而,我卻從未讀完過《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關(guān)于王佩的那個問題,如今我有了一個更完美的答案。
有一年,我在自己的博客上提到一家咖啡館,后來咖啡館的主人同我聯(lián)系,我才得知她是某跨國企業(yè)的財務(wù)高管,后來我們成了很好的朋友。
這位朋友在財務(wù)上取得了不小的成就,在股市之中頗有心得,見我整天吊兒郎當(dāng)似乎總也不想賺錢的事,便時不時旁敲側(cè)擊地提示我要賺錢,一直建議我開美股賬戶什么的,還拉我進(jìn)了一個他們的理財群。
對于她的好意,我至今感激,然而我并沒有去開什么美股賬號。不是因為我本身錢少,不值得理財。而是我始終覺得,錢雖然是好東西,卻并非我來到這個世界的首要目的。后來我找到一首詩,很恰當(dāng)?shù)卣f出了我的想法,我就把詩轉(zhuǎn)給了那位朋友:
財富是好的
財富是好的,是我所愿意的
如果我一時興起,迷上了它
我請求,千萬別讓我如愿以償
別讓我擁有太多的財富,我控制不了它
財富多了,就成了我的負(fù)擔(dān)
背著它,我走不到更為遙遠(yuǎn)的地方
也別讓我成為重要人物
前呼后擁,記不得自己是個誰
也別讓我在別人的眼皮底下過生活
我會很討厭,看不起自己的作為
就讓我安靜地做個小人物
偶爾有朋友來看我
說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
我的欲望是簡單的
它不羞于見人
自然,自由,自在
不僅僅如此,我后來還送了這本詩集給那個朋友——我有許許多多物質(zhì)極度豐富的朋友,我能對他們表達(dá)的最大程度的善意,就是贈送這樣一本詩集給他們。詩集的名字是《我是你流浪的一個地方》,詩人名叫海桑。
就在幾個月前,那個朋友突然告訴我說,她患了重度的抑郁。我所能想到的,就是推薦她讀一下這本詩集,然而卻沒有什么用,抑郁的人沒有熱情做任何事。好在不久前,朋友告訴我,她的抑郁好多了,她相信自己可以恢復(fù)。于是我說,也許你可以讀一讀那本詩集了。她說,我抑郁并不是因為錢。我說,那本詩集也不是關(guān)于錢的。
是的,我只不過偶然引用了一首關(guān)于財富的詩,那本書的絕大多數(shù)內(nèi)容都與錢無關(guān)。或者說,所有偉大的事物,跟錢都沒什么關(guān)系。在一個偉大的詩人面前,錢不僅不值一提,甚至連鄙視都不值得去鄙視。海桑的詩集,跟財富沒有任何關(guān)系,它關(guān)于生命本身,沒有什么藝術(shù)可以同生命本身的藝術(shù)相比。
這些詩是那么淡然,讓我忍不住一讀再讀:
陽光早餐
世界很大,我很小
我躺在世界的掌上,躺在光中
像一只蟲子,心中一片寧靜和寧靜
我那么小,可世界全與我有關(guān)
我不憂也不懼,閉上眼也能知道
明天的早餐是一枚陽光晨露的秋葉
我常常想要告訴這個世界,海桑的詩有多么好。然而,只有那些能對一首詩產(chǎn)生共鳴的人們才能體會出一首詩的好,而別人對于生活的態(tài)度,未必同我一樣。所以我不愿過度向任何人推薦,如果別人覺得它好,我很開心。如果別人并不覺得它好,我也沒有半點失落。
只是偶爾拿出這本詩集來,每次讀都能驚喜地發(fā)現(xiàn)有一些詩仿佛以前從未讀過。這本詩集,是生活與我之間共同保守的一個小秘密。回到最初的那個問題, 用什么書可以塑造一個精靈一樣的生命,不被黑夜吞沒的人格?我的答案就是這本詩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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